虞婧回到家,隻有母親在,裡兜外轉的轉著圈兒著急,虞敏中在外麵繼續尋找女兒。
兩口子剛才都回了家,聽鄰居說女兒匆匆回過家,又急急忙忙的離開了,都嚇壞了。仔細查找了一番,確定家裡的錢沒有少,也就排除女兒離家出走的可能性。
但虞敏中依舊不放心,讓妻子留下來等消息,自己又去了火車站。
等虞敏中再次回到家中,見妻子和女兒正在抱頭痛哭,懸著的心才算放下,精疲力儘的癱倒在沙發上。
女兒帶給他們的消息,兩口子還是很興奮地,但聽說女兒將全部的九封信都交給了婁謹言,虞敏中心裡隱隱有些不安。
但願是自己想多了,人性不可能有這麼無恥,人心也不應該是這麼肮臟。再說了,自己家要的也不多,該有的懲罰都認,隻要求公平公正,實事求是,讓那些肮臟的人不要繼續給自己女兒潑臟水,彆讓她以後的生活步履維艱。
給孩子留條活路。
可現實往往是殘酷的,有些人的人性和人心就是那麼無恥肮臟。
當天晚上,婁謹言、張全民和廖愛國又在那家飯店的雅間裡碰了頭,分開的時候,婁謹言的公文包裡多了一個裝有一百張“藍精靈”的信封,而那九封信則被張全民帶回了家。
張偉博被進家門的父親“賞”了一個大耳光,清脆響亮。張全民沒有用暴力教育過兒子,更多的時候是講道理,這次事發之後,他給兒子講了很久很“深奧”的道理。
什麼命運啊,未來啊,身份地位啊,量小非君子啊,明哲保身啊,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才讓張偉博清楚的“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勇敢地“站”出來,義無反顧的說出“事實的真相”。
但這次張偉博很“冤枉”,“求愛信”的事兒真不是他有意欺瞞,他是實實在在的忘記這回事兒了。十八歲,其實也還隻是個孩子,這兩天的驚嚇、恐慌、悔恨、擔憂,甚至偶爾還有過一絲絲良心未泯的愧疚,他怎麼可能思慮的那麼周全。
再說了,做這種下三濫的事情,他完全沒有經驗,張全民也沒有“傳授”過,現在就是父親怎麼說,他就怎麼做。
跟兒子確認隻有這九封信後,張全民將它們付之一炬,紙灰也被細細的研磨成沫,順著下水道消失的了無痕跡。
一萬塊錢,張全民覺得很值,婁謹言連“良心”都拿出來賣了,自己當然要給出對應的價錢,畢竟這東西現在是買方市場,舍得拿出來“賣”的人還不多。
而且,如果這九封信真的成為佐證材料,事情就會出現反轉,甚至可以證明主動“勾引”的,其實是自己兒子。
所以說,不虧。
說是不虧,但張全民還是有些心疼,畢竟一萬塊錢不是小數目,往前推個七八年,如果有人通過正規方式掙得這筆錢,是會上報紙的,美其名曰“致富帶頭人”,“萬元戶”。
而現在,都隨風飄散了。
“不行,這個敗家兒子,還得打。”張全民恨恨的想著。
……
十一年前,婁謹言第一次伸手的時候,還隻是縣中學的學生處主任,月工資隻有八十六塊五。
收了二百塊錢,是他兩個多月的工資。
受傷孩子家接受了對方賠償的醫藥費和營養費,又在自己“敦敦教導”的調節下,放棄了追究責任的權力。
施暴的學生沒有受到學校的處分,隻是寫了一封悔過書交給自己,後來在“合適”的時候又被自己銷毀。
但是婁謹言也足足恐慌了一個多月。
那段時間,總感覺有人在背後對他指指點點,即使有同事跟他打招呼,也好像是在試探他,很正常的寒暄和客套話語裡,似乎都隱藏著深意。
那二百塊錢,被他藏在床底下,雖然每天都會翻出來看看,但是很長時間沒敢花。
而現在,一萬塊錢也能收的心安理得,無所顧忌。說起來,也算是“成熟”了,心理素質“強悍”了不少。
已經從被動的收取,“進化”到旁敲側擊的“索取”了。
財帛動人心,有什麼辦法呢,生活、交際、打點,哪裡不需要這些讓人又愛又恨的“阿堵物”啊。
他隻是想著能生活過得更好一點,關係網更寬一些,前程更遠大一點,這有錯嗎?
手越伸越長,“技巧”越來越純熟,而那種叫做“良心”的東西,已經逐漸消失不見了。
消失就消失吧,不當吃不當喝的,本身就多餘。如同身體裡的“盲腸”,曾經賴之以命,但畢竟過時了,現在百無一用。
而且他也是有“底線”的,這兩個孩子本身就應該受到學校的懲罰,他現在隻是“挽救”了其中一個,誰的利益也沒有損害。
至於那個女孩子,沒辦法,生活在社會底層的家庭,如果你本分些,或許還能苟延殘喘。你自己都不自愛,又怎麼能怪得了彆人,掙紮的越強烈,可能束縛的越殘酷。
這就是你們的命運。
命運本身也是分階層的,你們所在的階層,理當如是。
……
關於虞婧勾引張偉博的流言,在她交出可以證明子虛烏有的九封信後,並沒有得到遏製,反而愈演愈烈。
“婧婧,下樓去轉轉吧,今兒是禮拜天,孩子們都放假,睿睿她們就在樓下玩兒呢。”李麗心疼的看著女兒。
這幾天女兒一直是將自己關在屋子裡,吃飯喝水都很少,大多時候都是躺在床上,睜著空洞的眼睛看著天花板,不時地流下眼淚。
李麗也很難過,但她都是躲在廚房或者衛生間裡捂著嘴哭,不敢讓彆人覺察到。
丈夫的預感讓一家人再次陷入恐慌中,女兒更是後悔的連著扇自己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