軋鋼廠第五車間，正在乾活的三級工李國華，感到肚子又是一陣咕咕亂叫，趕緊和工友交代一句，往廁所跑去。
“李國華！都特娘的什麼時候了？你還給老子磨洋工！”車間主任正好進來，一眼看到李國華捂著肚子往外跑，頓時大怒，指著李國華大罵道。
“王主任，我是真的拉肚子！”
“你狗日的，拉肚子拉了快一年了，我今天好好給你治治拉肚子這個毛病。
你給我拉到褲子裡，也不準上廁所！
你敢去，我今天就算你曠工！”王長河大罵道。
在王長河看來，李國華就是借著屎遁進行偷懶。
見過拉肚子的，沒見過拉肚子拉一年的，一天四五次，還真是挺標準。
原來不和他一般見識，睜隻眼閉隻眼，可是現在馬上年底了，生產任務重。
廠裡領導，提出來大乾一百天，年產量突破二十萬噸的口號。
為此，廠裡後勤也是卯足了勁，想辦法給大家改善生活，一周兩頓肉菜，隔一天一頓葷菜。
廠裡的生產任務都已經如此緊迫了，他李國華還要去玩屎遁，王長河怎麼能不生氣。
“王主任，我是真的拉肚子，不信你跟著我去看看！我真不是為了偷懶，騙人我不得好死！”李國華都快急哭了，連忙解釋著，甚至還發起了毒誓。
再不去，真來不及了，這馬上就要拉出來了。
“王主任，老李是真的拉肚子，吃了不少的藥，一直不怎麼管用。”旁邊一位和李國華要好的工友，替他作證道。
“李國華，你特娘的有病不會去醫院啊？自己拿藥吃，你當你是大夫啊？
趕緊去吧！
上午給你半天假，抓緊時間去醫院檢查一下！”王長河見李國華的表情不像是撒謊，擺擺手讓他趕緊上廁所。
現在工人是國家的主人，他雖然是車間主任，也不敢逼迫太狠。
“謝謝主任！”李國華夾著腿，飛奔向廁所。
一通酣暢淋漓之後，李國華緩慢的走出廁所。
李國華這個病，已經一年多了，吃了不少的藥，一開始好幾天，結果過後又恢複原樣。
後來李國華乾脆不吃藥了，他心裡有種擔心，自己該不會是得了不好的病吧？
因為他大便帶血，還是膿血，而且大便的時候，整個屁股都是疼的。
這讓李國華更加擔心起來，自己真的是得了不好的病。
他不是不想去醫院看，而是不敢去看。
他怕自己真的得了不好的病。
他這個年齡，要是得了那種病，就真完了。
不是看不起病，是死不起。
他今年三十多快四十的年齡，正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年齡，真的是死不起，不敢死。
李國華甚至已經打算好了，要死也得死在車間裡，死在廠裡。
那樣的話，最起碼廠裡看在自己死在車間的麵子上，能夠多給一些補償款。
現在，車間主任發火了，給他半天假，讓他去看病。
大醫院李國華是不敢去的，隻能到廠衛生室，拿點藥對付對付吧！
這樣的日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
一開始，李國華還很怕死，怕自己死了，老婆一個人帶著幾個孩子，上麵還有老人，怎麼過活？
現在，李國華有些期盼，快點死了算了，這種日子實在是太難受了。
李國華懷著複雜的心情，來到醫務室。
“大夫，我拉肚子，給我開點藥吧！”李國華一坐下，直接對張衍要求道。
對此，張衍已經習以為常，很多病人就是這樣，喜歡自己給自己看病，然後自己給自己開藥。
‘大夫，我怎麼怎麼不好，你給我來點那個什麼什麼藥。’
“我先幫你看一下吧！”張衍微笑著說道。
一邊說著，一邊仔細觀察著李國華的麵相。
“把手給我，我給你號一下脈。”
“大夫，不用那麼麻煩，你給我拿點治拉肚子的藥就行。”李國華有些不耐煩的催促道。
之所以選擇張衍，不去另外一個房間，就是看張衍年輕，應該好說話。
“這位大哥，您看，我是新醫生，需要多鍛煉鍛煉。
反正您也請了假，就讓我號號脈，鍛煉鍛煉唄！
回頭我給您多開兩天病假條。”張衍溫和的笑著和李國華商量道。
“行吧！病假條就不用了！反正我這也請了一個上午的假，你就給我好好看看吧！”李國華被張衍這麼軟聲細語的一求，也不好意思再拒絕。
張衍手搭在李國華的手腕上，細一品味，脈弦有力，主實證。
“麻煩大哥，張開嘴我看一下舌苔。”張衍笑著說道。
“好！”
李國華很爽快，按照張衍說的，張開嘴，伸出舌頭。
舌質絳苔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