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小老頭的帶領之下,神穀川於三途川轉了好一會。
最終順利找到了冥河所在。
三途川雖然名為「三途」,但實際上隻有一條河,所謂的三途指的是過河的三種途徑。
亡魂來了冥河,先在奪衣婆和懸衣翁那邊稱量完生平罪業。根據罪孽的輕重,冥河會自動切換過河的難易模式。
無罪善人可以輕鬆通過金銀七寶建造的橋。
輕度的罪人則無法渡橋,要憑借自己力量渡過冥河的山水瀨。山水瀨的情況下,冥河隻是一道淺灘。
而重度罪人則會麵對冥河的地獄模式,即強深瀨。
傳說強深瀨的水流像箭一樣快,海浪也像山一樣高。從上流滾出的大岩石會粉碎罪人,罪人即使被打碎死也會複活,然後又會被大石頭砸碎。
罪人浮出水麵,會被箭失射擊。而罪犯一旦沉入水底,強深瀨大蛇就會在那裡等待。
所以隻要踏入強深瀨,基本就沒有出去的可能性了。
冥河岸邊。
「冥河現在應該是強深瀨的狀態……我是壞人?」
「不對,奪衣婆和懸衣翁都已經沒有了,也沒人給我稱罪,現階段的冥河大概本來就是這個樣子的。」
在神穀川麵前的是一條水流湍急的恐怖大河,猶如暴戾的惡龍,穿山破壁,氣勢洶洶地迸流而下。
黑沉可怖水麵上波濤洶湧,惡浪排空,發出陣陣巨響。
大河裡巨石滾動,暗流橫生,黑色的漩渦不斷地旋轉,帶著吞沒一切的氣勢。在河岸兩側,高聳的山峰仿佛是巨人在注視著這股凶猛的力量,而河水則無情地衝刷著它們的根基,讓它們變得搖搖欲墜。
雖然站在河邊,但激流濺起的濃鬱水氣讓神穀川感覺跟站在水裡沒什麼區彆,這地方隻要稍微失足,就會被湍急的水流卷走,再也無法掙脫,墜入深淵,萬劫不複。
神穀川站在岸邊,凝起童孔朝著河對岸看去。
大河之上激流和水霧交融,能見度很低。而且強深瀨的水麵異常遼闊,黑黢黢一整片絞在一起,就算[秋毫斬]提供了視覺上的加成,也依舊一眼望不到頭。
「這河完全沒有依靠自身渡過去的可能性吧?」
神穀砸了咂舌,隨後叫出了化鯨。
小鯨魚拖著大尾巴順***喚現身。
神穀川:「你的鯨靈能在這水裡活動嗎?」
麵對漆黑洶湧的強深之淵,小鯨魚似乎是有點發怵,大尾巴不安擺動。明明是一頭海洋怪談,倒是怕上水了。
但他還是沒有遲疑地將手下的鯨靈召喚了出來。
白骨構成的巨大鯨魚才剛一入冥河,就聽見隆隆的響動,還有悲愴的鯨鳴聲響起。
神穀都沒看清到底發生了什麼,一團幽藍的熒光團便從水裡升起,回歸進了化鯨手裡的海螺號中。
剛剛嘗試下水的那頭骸鯨應該是無了。
小鯨魚費了點工夫,同神穀解釋了剛才的情況——水下有很多大石頭,隆隆砸過來,鯨靈躲不開。
看來強渡水是行不通的。
神穀沉吟幾秒,又召喚出了另一名式神:「烏天狗。」
「哇!」
天狗以烏鴉出現,站在了化鯨的腦袋上。
「你覺得冥河能飛越過去嗎?」神穀對著天狗問話。
又是一番簡單的嘗試。
烏天狗沒有直接飛渡冥河,而是試著在河岸邊盤旋了一陣子。
最後他得出來的結論是:強深瀨上風浪過大,而且盤踞著奇異的力量,如果嘗試飛渡的話,勉強飛一會或許可行,但估計撐不了太久就
會被罡風卷進河裡去。
要是掉到河裡,那可就是和剛才那頭鯨靈一樣的下場了。
「水裡和空中都不能強渡。也可能是以化鯨和烏天狗現在的實力沒辦法強渡,目前而言要過三途川隻能用規定的方式過。」
神穀川大致得到了關於冥河的一點有用信息。
至於家裡的兩個男孩子式神,因為沒幫上家主的忙,還都挺沮喪的。
不過神穀不太在意這個,這不是他們的錯。
冥河要是能那麼簡單過去,反而才顯得不正常。
簡單安慰了化鯨和烏天狗兩句,神穀川將他們全都喚回,隻帶著小小老頭沿著河岸探索。
大概走了十幾分鐘。
站在神穀川肩頭的小小老頭忽然湊近主人的耳朵大喊起來,並且抬起手朝前指去。但強深瀨的水聲實在過大,導致他的聲音依舊聽不太清。
想必應該發現了什麼。
順著斥候的手指方向看去,可以看見前頭漆黑的深淵某處,有一點米粒大小的微光正在左右搖晃。
那光亮是幽藍色的,和寬闊澎湃的冥河比起來實在過於不起眼。
就像是漆黑的幕布上,用細針戳出了一個透光小孔。
「你先回鳧鳥銅配。」
神穀望著冥河上的光亮,短暫思索了一會,先是將小小老頭喚回去,而後又自己手持著未出鞘的一文字,繼續沿河岸朝前走。
黝黑洶湧冥河與白色的浩渺水霧交疊處,那點幽藍色的小小光亮持續搖曳。但無論怎麼朝前行走,神穀和那光亮的距離似乎都沒有被拉近。
雙方始終保持著固定的距離。
「那東西到底在什麼位置上?」
而就當神穀川停下腳步,短暫思索的空檔,他忽然有了一種感覺——
冥河裡的某些東西似乎注意到了他。
這種感覺一經產生,原本視野中隻如米粒般大小的光亮忽然放大,頃刻之間便有車**小。
昏幽地閃爍到神穀麵前。
此時也能看清這光亮到底是什麼了,那是一盞提燈,馬蹄燈的造型,但通體散發古怪的幽藍色光亮,像是一團飄忽的鬼火。
提燈懸掛在一艘小木舟的船舷處,一半的燈罩完全浸透進冥河的河水裡,但也不見燈光熄滅。
至於那艘掛著燈的木舟,完全的木質結構,老舊狹長,看起來大概能容納十幾個人的樣子。
「冥河上的擺渡船?」
這種造型極其簡單古樸的木舟,神穀川隻在影視作品裡見到過。
這小木舟飄蕩在浩渺的冥河之上,就像是在無邊海麵上飄蕩的一片渺小枯葉,隨著浪潮左右,老舊的船體吱吱呀呀作響,讓人看著沒有一點安全感。
骸鯨入冥河都會被砸得屍骨無存,這簡陋的木舟處境雖然看起來險而又險,但卻是能漂在冥河上的。
真是沒地方說理去。
木舟上立著兩個高瘦的人影,高得異常,至少在兩米五之上,都身著黑色的鬥篷長袍,手持木船槳。
兩人的身上被蓋得嚴嚴實實,除了枯槁瘦削,如同乾樹枝的一對手掌以外,看不見其他任何身體部位露出來。
就連鬥篷之下也是漆黑一片,就像一個死寂的黑洞,陰沉沉的壓抑,完全看不見裡麵有什麼。
「如果這掛著馬蹄燈的木舟是冥河擺渡船的話,那麼這兩道人影應該就是冥河上的船夫了?」
神穀川左手握著一文字,大拇指抵在刀鐔上,隨時準備將刀口頂出刀鞘。
他微微縮起來的幽深童孔來回打量船上的那兩人。
奪衣婆、懸衣
翁、葬頭河原小鬼這些三途川陰差,攻擊**都無比強烈,誰能保證冥河上的擺渡人就是什麼好貨色呢?
遲疑了一陣子,神穀才在心裡暗自做了決定,伸手掏出了早就準備好的【六道錢】。
按照傳說,六道錢是渡過冥河的料金。
先試試看吧,有這種道具在手上總得試試,看看這兩個擺渡人願不願意收了錢直接把自己渡到彼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