矢誌不渝的深情,居然莫名其妙地淡去了。
還是在將要以身殉情的悲壯時刻。
這種怪異的感覺,世間怕是再也沒有第二個人體會過。
對混沌之主祛魅的那一刻,數不清的思緒突然瘋湧而來,幾乎將她的大腦擠爆。
尤其是本尊當年的話語,更是在腦海中不斷閃現。
“.…..他費儘心機把你調教成自己的擁躉……”
“……多了個忠心耿耿的優質奴隸……”
“.…..瞬華屠殺鄔家也好,混沌之主贈送你黑色珠子也罷,全都是這個男人一手策劃的……”
“.…..這一切,都隻是混沌之主親手策劃的一場大戲……”
“……你可記得瞬華臨死前的眼神……”
“.…..你的確是無可救藥了……”
每一個字,都是那樣條理清晰,直擊靈魂。
是啊,本尊雖然意圖不軌,卻是句句在理。
在鄔家這件事上,王上的行為的確透著詭異。
我明明知道有問題,為何卻故意選擇了逃避?
爹娘的恩情,難道還比不上一個男人?
一個很可能害死了自己全家的男人!
鄔蘭馨就像是一個在迷宮中轉悠了很久的旅者,某一天突然找到了出口,心中陰霾儘散,前方一片光明,思緒也是前所未有的清晰。
從前自己的所作所為,忽然顯得那樣不可理喻,那樣荒唐可笑。
而比當年那個鄔蘭馨更可笑的,正是現如今的她。
為了混沌之主的霸業而選擇自爆?
我到底在想些什麼?
鄔蘭馨越想越覺得自己是個妥妥的神經病,無敵超級大舔狗,無可救藥的那一種。
是它!
目光掃過地麵上已然碎成兩半的黑色珠子,她突然眼睛一亮,蒼白的臉蛋上流露出一絲恍然之色。
“……是那顆珠子,都是它搞的鬼……”
“……是它讓你固守自我,無法變通……”
本尊的話語,又一次浮現在腦海之中。
這顆黑色珠子在抵禦外邪入侵的同時,顯然也固化了她的神魂和思想,令其一旦愛上混沌之主,便徹底淪陷進去,再也難以回頭。
它是個護身符,也是一把枷鎖,卻唯獨不是一件定情信物。
鄔蘭馨啊鄔蘭馨!
你真是可笑、可憐又可悲!
她忽然長長地舒了口氣,緩緩垂下雙手,臉上流露出一絲釋然,一絲解脫,周身的能量也隨之消散一空,任由薑妮妮的禁止之力落在身上,竟然完全放棄了抵抗。
黑蛇同樣氣勢大跌,扭頭看向時之主宰,眼中流露出一絲疑惑之色。
就在剛才,腦中那個催促著它自爆的聲音突然消失不見。
元素之靈智慧極高,既然沒有指令,當然不會繼續自殘。
於是乎,一人一蛇瞬間被恐怖的禁止之力吞沒,感覺體內空空如也,竟然連一絲一毫的能量都提不起來。
“抱歉。”
鄔蘭馨淒然一笑,吃力地舉起右手,輕輕撫摸著宙光的腦袋,聲音輕若蚊蠅,“是我不好,險些害慘了你。”
宙光伸過腦袋,在她纖細的手臂上親昵地蹭了蹭,似乎在表示安慰。
“鄔蘭馨。”
眼見對方突然放棄抵抗,薑妮妮並不欣喜,反倒大為警惕,口中厲喝一聲,“你又在耍什麼花樣?”
“我投降。”
鄔蘭馨神情淡然,嗓音輕柔,聽不出絲毫敵意。
“投降?”
薑妮妮瞪大了眼睛,仿佛不認得她似的,聲音說不出的怪異,“你?”
“是啊。”
鄔蘭馨微笑著道,“我一個女人,哪能打得過你們這麼多強者,不投降還能怎樣?”
薑妮妮臉色變幻不定,表情說不出的怪異。
在她看來,鄔蘭馨心機深沉,狡詐如狐,一言一行都暗藏玄機,絕對不可輕信。
畢竟,不久前她還擺出一副拚命的架勢,若非自己及時阻止,說不定已經和太歲珠同歸於儘了。
現在突然就怕死了?
怎麼看都不合常理。
“怎麼?不是說要生擒我麼?”
看見她臉上的表情,鄔蘭馨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如今我主動投降,你反倒不樂意了?”
“你這人太過奸詐。”
薑妮妮冷哼一聲,“說出來的話實在很難讓人信服。”
“那你待如何?”
鄔蘭馨笑盈盈地反問道。
“我……”
薑妮妮頓時語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