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大家接二連三的退場,關羽和張飛拉著劉備的手說了好一會兒話,才相繼離開,然後兩人相約比試這一次出征他們的斬首數量,殺氣十足。
最後一個離開的是董璜,劉備準備離開的時候,精神小夥兒董璜剛好解手出來,碰上了準備離開的劉備,劉備便順路捎他一段。
回去的路上,劉備和董璜聊開了。
“這一次出征,你的叔父可是破虜將軍的職位,比我的職位高,你想不想跟隨你的叔父作戰?如果想的話,我會幫伱聯絡。”
董璜連連搖頭。
“我現在是您的部下,不是叔父的部下,叔父有自己的部下,不少我一個。”
“那就好,我還擔心你涼州出身,和我們這些人相處不來呢。”
劉備笑著拍了拍董璜的肩膀:“看上去,這些日子你好像還挺開心的?”
“確實。”
董璜咧嘴笑道:“我一開始也以為我會水土不服,沒想到並沒有,叔父那邊倒也不是不好,就是天天打打殺殺,跟隨您之後,我才感覺天天打打殺殺也挺累的。”
劉備笑了笑。
“是嗎?我還以為你從小長在那樣的環境裡,會更習慣那樣的粗曠的生活,反而對雒陽的生活會有諸多不適應。”
“看見了雒陽人的生活,我才感覺到以前自己活得都不像是個人。”
董璜苦笑道:“咱們涼州人很小的時候就舞刀弄槍見血了,彆說我們男兒,就算是家中女子,我的那些姊妹,那也是常年舞刀弄槍的,還要專門練習射術,以防隨時可能和羌胡打起來。
自打我有記憶開始,我就是抱著一口刀睡覺的,白天黑夜不能和自己的刀分開,大人都教導我們,忘了吃飯都不能忘了擦刀,隨時都要保證拔刀就能打仗,因為我們永遠不知道羌胡劫匪什麼時候會出現在我們麵前。
有些時候吃飯,吃著吃著羌胡來了,一家人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就立刻拔刀出來準備打仗,好不容易殺退了羌胡劫匪,回來一看,飯菜都涼了臟了,不能吃了。
有些時候睡覺睡著,羌胡來了,我們又是拔刀出來準備打仗,鞋子都來不及穿,光著腳和家中長輩一起結陣,他們退走之後,我們的腳底都被磨破了。
我們家還算是好的,一直沒怎麼死過人,家中親朋有的人家一次戰鬥下來,人死了一半,剛剛還在吃慶賀團圓的飯,仗打完了,直接擺盤祭祀,都不用生火做飯了。
後來叔父做了大官,咱們家也跟著富裕起來,但還是天天舞刀弄槍騎馬打仗,有好長一段時間,我都是閉了眼就睡覺,睜開眼睛就是打仗,殺呀殺呀,好像永遠都有殺不完的敵人。
到了雒陽之後,也是過了好一陣子我才意識到我其實不用每天都抱著我的刀睡覺,就算把刀放在床底下,放在外邊,都不用擔心半夜有羌胡突然殺過來要我的命,現在這日子過久了,我還真不想回涼州了。”
這個精神小夥兒顯然是對著劉備敞開心扉了,說的儘是自己的心裡話,臉上帶著不堪回首的表情,連連搖頭,似乎很不願意談起這些幼年經曆。
聽到他說的這些話之後,劉備也是十分感歎,因為之前他並未聽說過涼州人的日常生活。
他萬萬沒想到,涼州人的日常生活環境居然真的是這般的惡劣,居然就真的是這般的沒日沒夜的徘徊在戰鬥與生死邊緣。
不單單是成年男子,婦女兒童都要舞刀弄槍學習射術,以備隨時打仗。
長久在這樣的環境下掙紮求生,見慣生死,剛剛還在吃飯,轉眼就要吃席。
長此以往,也難怪涼州人多不講究情誼,而更加看重利益,因此為中原人所看輕。
在這種生存都成問題的地方,講究情誼確實比較不符合實際。
說到底,生存才是人類的第一需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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