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勝當然不敢去相信老師是大明皇帝的孫子,他沒這樣的想象力。
在他的想法裡,頂多到頂尖文武大臣,譬如六部尚書,或者武將勳貴這般。
但旁邊的李秀才,眼神裡露出的是滿滿的驚駭。
李秀才和其他人不同,是土生土長的大明人士,甚至經曆過元末的混亂,是洪武年初的第一批秀才。
當然,第一批秀才比起現在,實際上還是有些水分的,不過在大明的生活,前半輩子李秀才算是衣食無憂,裡子麵子都有。
犯了事後,窮困潦倒了一段時間,這才輾轉到達西域朱英這裡。
所以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空白文書的意義。
那可是連駙馬都被斬殺的驛站啊,也算是皇室貴胄了。
哪裡是正二品的尚書,或者公侯伯爵膽敢插手的。
最為主要的是,李秀才突然想起,東家,好像是國姓。
那.....
劉秀才的喉嚨滾動了一翻,想要說些什麼,不過看著麵帶驚喜之色的劉勝,猶豫再三後,還是選擇閉口不言。
畢竟這等事情,委實太過於離奇,說出來若是自己的臆想,對於東家有害無利。
當李秀才沉浸在自己的猜想中,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屋子裡就剩自己一人了。
劉勝早在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出去了。
李秀才麵露狂喜之色。
“如若東家真的便是...”
單說道後麵幾個字的時候,李秀才雙手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下意識的左右瞧了瞧,甚至小跑到門口。
打開門看了看四周,院內除了一位老仆在澆灌花草,再無他人。
這才放心關上門,順帶把門栓掛上,回到屋內。
而後就捧住嘴巴,憋笑起來。
這一刻他實在是太想仰天長嘯了。
隻因若東家真的和他猜想的一般,他何愁沒有機會再次回到大明得到重用,甚至於沉冤昭雪。
想到這裡,李秀才眼神轉冷,惡狠狠的說道:“呂輝,侯子岩,爾等兩人想不到吧,我李某人即將歸來。”
“這一次,我勢必要讓爾等付出代價。”
想到曾經受到的屈辱,李秀才拳頭緊握,狠狠的砸在旁邊的桌麵上,發泄著心頭的怒火。
........
天界寺,某藏經閣。
“大師抱歉,上峰傳來指令,不得接觸高麗使臣。”錦衣衛小哥對姚廣孝說道。
關於上次姚廣孝提出,讓自己稟告上去的意思,已然是得到了回複。
姚廣孝眉頭皺起,問道:“燕王殿下現在已然是離開京師了吧。”
關於這個消息,幾乎眾人皆知,錦衣衛小哥也沒有隱瞞的意思,點頭稱是。
姚廣孝聞言,再次說道:“關於貧僧的這個請求,是否傳告給了長孫殿下。”
錦衣衛搖頭說道:“這個在下就不得而知了。”
姚廣孝頓住,滿臉無奈。
猶豫一番再次說道:“可否請小哥,幫貧僧傳信給長孫殿下,貧僧想與他見上一麵。”
“這...還請大師莫要為難於我。”錦衣衛小哥拒絕說道。
姚廣孝的眼中閃過一道光芒,雙手合十帶著微微的壓迫感說道:“小哥當時應該清楚,貧僧自北平而來京師。”
“便是當初長孫殿下流落在野的時候,就是貧僧發現長孫殿下,這才帶長孫殿下入了京師,得以讓陛下相見。”
“說起來,貧僧於長孫殿下,當是有知遇之恩,隻是傳信一句這點小事,小哥都不能幫貧僧處理嘛!”
姚廣孝的語氣說到後麵,已然是帶了三分森然之感。
其實如此去逼迫一個錦衣衛小哥,姚廣孝也是極為無奈。
他隱約已經猜到了朱英的心思,隻是這幾天下來,讓姚廣孝內心開始變得急躁起來。
待在這裡固然也算是舒適,可是卻得不到外界的任何信息,姚廣孝也清楚自己年紀大了,未來的時間不夠,留給他施展心中抱負的時間,越來越少。
若是出師未捷身先死,豈不是要含恨九泉。
所以姚廣孝現在已經有些坐不住了。
錦衣衛下小哥麵上露出遲疑的神色,明顯是被姚廣孝震懾住了。
畢竟關於長孫殿下,和道衍法師還有燕王殿下,一起從北平過來的消息,小哥也是知道的,不知道也不可能來這裡守著了。
“小哥可要想清楚了。”眼見錦衣衛小哥有些猶豫,姚廣孝幽幽的補上一句。
錦衣衛小哥心緒雜亂,最後咬牙說道:“行,在下便再幫大師一次。”
他很快想清楚了。
自己傳信上去,頂多是被駁回,甚至於訓斥一番,若是不傳信,等哪天麵前的大師登上高位,到時候就是自己的災難了。
對於道衍被幽禁在這裡,錦衣衛小哥在知道一些情況後,也有著自己的想法。
雪中送炭,遠比錦上添花要來得更為重要些。
畢竟,他這個小旗官,已經乾了很多年了,也想往上麵挪一挪。
“貧僧謝過小哥。”
姚廣孝雙手合十,微微躬身說道。
.....
春和殿。
李景隆的神色有些無奈,他最終還是沒能逃過,被朱允炆派人叫到了這裡。
之前從秦淮河畔的宅院離開後,他就回到了左軍都督府,畢竟就大明目前而言,每一天都是上班時間。
官職在身的文武群臣,都沒有四處閒逛的可能。
哪怕是你沒事,也得在自己的辦公區域待著,偶爾出去溜達一圈無所謂,也沒人管。
但若是上司有事,甚至是陛下召見,找不到人的話,那可就是按瀆職罪論處了。
李景隆剛到左軍都督府,就看到一個太監等候多時了。
就是朱允炆派人過來,那太監沒找到人,也不敢回去,隻能在這裡乾等著。
李景隆也不可能拒絕,隻好隨同一共來了春和殿,麵前是朱允炆,旁邊則是黃子澄。
“表哥,你這是去哪了呢,我在早朝上給表哥使了眼色啊。”
朱允炆有些疑惑的問道,他當然不知道表哥是為了避嫌,故意不來。
李景隆聽到朱允炆的問話,臉上露出絲絲詫異,不由說道:“我還以為表弟是讓我去查探關於虞王殿下的事情呢。”
“下了早朝後,我就急忙出去查探去了,昨日晚間,我差人探到了其可能所在的宅院。”
聽到這話,朱允炆頓時對李景隆沒來的時候,沒有了絲毫的怨言,本來他心裡還有點生氣,沒想到竟是表哥會錯了意。
隻是微微思索,朱允炆就覺得表哥不可能欺瞞自己,畢竟自己和表哥,可是從小一共長大的兄弟,這份兄弟情誼絕不可能有假。
連表哥都不能相信,自己還能相信誰呢。
想到這裡,朱允炆問道:“表哥可是查探到了什麼消息。”
李景隆眉頭微皺,說道:“算是查到了,也算是沒查到。”
聽到這話,朱允炆忙問道:“表哥這是什麼意思。”
李景隆稍稍停頓了一下,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這才緩緩說道:
“便是我下了早朝之後,就按照昨日得來的消息,迅速朝著秦淮河畔過去,然而當我來到消息所在的宅院附近時,卻被錦衣衛攔了下來。”
“錦衣衛?”朱允炆不由驚呼一句,而後說道:“錦衣衛怎麼可能攔住表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