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劉年年三觀震碎,祝寧和徐萌聽完劉年年的分析隻是皺了皺眉,在荒村接受過洗禮後,蟲子都能當駐紮軍,它們都已經進化出這麼高級的智慧了。
汙染物住在意識體雲端也不是不可能?
鮑瑞銘跟江平是不是同類?它們可以騙過現有機器的檢查,以一種正常的形態待在人類意識體空間。
創世科技主機上到底住著多少個這樣的汙染物意識?
就是想來挺可笑的,意識體雲端是人類最後的理想家園嗎?
這個理想家園可能不是那麼理想。
她們現在走進了一個汙染物的腦子裡。
轟——!
天邊乍起驚雷,黑壓壓的烏雲積攢多時,大風呼嘯而過。
祝寧第一反應是拽著發愣的劉年年奔跑,徐萌根本不用祝寧照顧,她們倆特彆有默契,王勝利說的下雨絕對不是什麼正常的雨。
她們身上沒穿防護服,也沒雨傘,在大馬路上乾站著很容易淋雨。
她們跑到就近的商店屋簷下,這一排商店都關門了,連個人影都沒有。
風太大,吹得人幾乎睜不開眼,要本能地用手遮擋,大雨終於在這時候傾瀉而下。
雨點子劈裡啪啦砸在地上,但不光是雨水,密密麻麻的東西從天而降,擦過人的皮膚的時候產生滑膩的觸感,掉在地上後還能撲騰兩下。
祝寧經曆過牙醫館,已經見過下牙齒雨。
她最初以為是“魚雨”,以前看過新聞,某些地方會因為龍卷風,天上突然下魚雨,有時候下青蛙或者螃蟹,這是人類世界一種自然現象。
沒想到這東西比她想的更惡心,那是“人頭魚”,掉下來的東西不過巴掌大,魚的身體,卻長了一個人的腦袋。
人頭魚身上都是黏液,人的腦袋頭發都被黏液糊成一團,距離祝寧最近的那幾條看過來,它們臉上都是黏液,眼睛像是被蒙住了一層。
它還在呼吸。
沒有腮,所以張大了人的嘴巴在呼吸。
一條人頭魚還好,現在就是無數條一起撲騰,放眼望去讓人起雞皮疙瘩。
劉年年從來沒見過這麼怪異的東西,魚和人頭融合了,脖子的連接處都非常貼合,黏糊糊的東西撲騰著蠕動,所有眼睛好像都齊刷刷地看過來。
她沒有密集恐懼症這時候都有點發作,一瞬間冷汗直流,感覺自己僵直在原地根本動彈不得。
人頭魚的眼睛,教堂上的藤壺,現在這兩幕在腦子裡重合了,像是p圖軟件裡兩張底圖互相疊加。
它們彼此交融,深深印在你的腦子裡。
人的想象力很恐怖,最初是想象,後來那些藤壺有了實體,開始牢牢吸附住你的大腦。
一個兩個,然後就是無數個。
如果這時候打開你的腦子,腦殼像西瓜一樣掰成兩半,裡麵不是熱騰騰的腦漿,而是無數隻藤壺。
或者是無數個人頭魚,人頭魚臉挨著臉,魚身擠在一起的時候非常滑膩,在腦子裡蠕動。
劉年年的腦子裡兩個畫麵開始來回切換,不斷閃屏,如同一台壞掉電腦的壁紙,一會兒是藤壺一會兒是人頭魚。
切換的速度太快,最後就變成了花屏,你想關掉它卻關不掉,拔掉插頭電腦還是開著的。
她感覺大腦有些發脹,好像很快就要裝不下這些東西破殼而出。
她從來沒有距離瘋狂的邊緣這麼近,已經站在懸崖邊上,距離發瘋隻有一瞬間。
她好像聽到有人在唱歌,無數條人頭魚張開嘴,低頻的聲音一陣陣傳來,惡魔的低語般鑽進耳朵裡。
讓她……很想挖空自己的腦子。
很詭異,但她那時候莫名很想乾這件事。
轉眼間她坐在一張華麗的餐桌前,這裡好像是個教堂,玻璃是五彩斑斕的,外麵有遊動的魚類。
餐桌上擺滿了佳肴,在麵前的是一套精致的餐具。
想自己用錐子打開一個口子,這個口子要足夠深,然後用銀質的長柄小勺伸進去,一勺勺把腦漿挖出來,放在麵前的銀盤子裡。
試試吧。
有人在說,試試吧,不疼的。
你尚存的理智本能想反駁,打開腦子怎麼可能不疼,但是你說不出反駁,反而很快就忘了這個想法。
不疼的,打開腦子怎麼會疼呢?
打開了,它們才好進去啊。
四周響起歌聲,有人在唱歌,它們催促著自己試試看。
要到教堂裡去……要,要打開自己的腦子……要把它們放在餐盤。
劉年年甚至邁出了自己的腳,她能分辨出教堂所在的位置,她已經暴露在雨下。
突然,有人拉住她的胳膊,用的力道很大,像是鐵一樣,她眼前暗了下,一隻手遮住她的眼睛,把外界的目光牢牢擋住。
劉年年陷入一片黑暗,再也看不見滿地撲騰的人頭魚,隻能感覺到祝寧的手心。
祝寧遮住了她的視線。
劉年年大口呼吸,祝寧的手像是某種屏障,剛才腦子裡的聲音消失不見了。
劉年年眨了下眼睛,深深呼吸著,好像不這麼誇張地呼吸自己等會兒就死了。
在祝寧的視角裡,劉年年突然停止不動,然後受到什麼東西感召一樣朝某個方向走去。
祝寧和徐萌比較耐受,劉年年估計抵抗不住。
“自己擋一下。”祝寧說:“彆看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