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想起來,估計就是付醫生說的那樣,這人腦子裡的門失效了,分不清現實和幻想。
祝寧想到了上輩子的事兒,總覺得距離自己沒那麼遙遠,她回過神,想起自己在汙染區域裡。
現在桌子上擺著兩種藥,豆莢狀的蟑螂卵鞘像是隨時隨地能孵化出幼小的蟑螂,屋內被囚禁的蟑螂人一直掙紮,發出斯哈的響聲。
更彆說門外還有一群不知道該怎麼消滅的蟑螂群了。
三個人都覺得這個汙染區域很怪異,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祝寧邊聽邊思索,她剛才關閉了跟付醫生的屏幕共享,因此她此時的屏幕分成兩塊,一塊是內部攝像頭,就對準自己拍攝的。
祝寧思索時,目光突然一頓,瞥向了頭盔內部攝像頭,這是一個自拍視角。
但自拍攝像頭和照鏡子有本質區彆,電子成像讓一切都顯得很不真實。
祝寧看著鏡頭中的自己,無意識地眨了下眼睛。
人類眨眼時,本人經常不會意識到,因為相比較抬起手臂來說,眨眼這個動作實在是太小了,而人一天需要眨眼的次數也太多了。
如果每次眨眼都會被注意,人一天會被累死。
因此隻有刻意停下來,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眨眼上時才會意識到這個舉動。
祝寧把攝像頭放大,讓整個屏幕中隻有自己一雙眼睛,在這次任務之前,祝寧從來沒注意過眨眼。
剛才在會議室她一直控製著不要眨眼,眼球上已經有紅血絲了。
這次她主動眨了下眼睛,她的屏幕就是正常的屏幕,忠實記載著她的動作,並沒有看到什麼不該看的東西。
眨眼,其實這個過程很像攝像頭的快門。
拍攝照片時,快門會發出一聲細微的蜂鳴聲,有一種浪漫的說法,攝像是停留住了時光。
此時睫毛掃過,眼皮上下一碰,像是快門快速開合,也像是一扇門被短暫推開。
一扇……門
一扇門?
祝寧皺了下眉,突然問,“你說有沒有可能,他們研究的不是幻覺,是你說的那扇……門?”
“如果……”祝寧說出自己的假設,完全沒意識到付醫生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有點像是自言自語:“如果這扇門後的東西,能夠以汙染物的形式被帶到現實世界呢?”
付醫生聽到這話眉頭緊皺,都忘了清理自己頭盔裡的嘔吐物。
他在那一瞬間想到了剛才在會議室門口,他在觀看祝寧的任務視頻,看到有個人影突然回頭。
那個人像是印在他視網膜一樣,仿佛已經透過眼睛鑽進了他的大腦。
付醫生的右手不自覺開始抖動,第一次聽到這麼恐怖的猜測。
“這、”付醫生臉色一時間慘白,比被蟑螂人撲倒在地還要恐懼,問:“可能嗎?”
如果這種事兒可以做到,永生藥業到底在乾什麼?
他們要把什麼東西帶到現實裡?
祝寧:“瞎猜的,我不知道。”
她又不是變態研究員,說實話,廢土世界的汙染程度一直在超越她的理解,沒有什麼不可能發生的。
付醫生搖頭:“沒有證據。”
他相信證據,這東西太離奇了,在更多證據發生之前,他不敢輕易下定論。
再者說這跟蟑螂人又有什麼關係?為什麼是蟑螂?
祝寧和付醫生有區彆,付醫生更嚴謹。
“先不用管是否可能,”徐萌說:“如果有人監視,證明這地兒肯定有個實驗室。”
已經找到了實驗體,實驗室還遠嗎?
祝寧之前去過蟻穴,蟻穴曾經是永生藥業的實驗基地,每一個格子都方便研究員觀察。
這個酒店也是如此,如果所有的酒店房間都看過是一個培養皿,那研究人員肯定就在附近。
他們進入汙染區域一般都會經曆一個被汙染的過程,一個普通殘次品進來後,去會議室參加完演講,接著入住酒店。
在這之後呢?
成功的實驗品去哪兒了?失敗的又是怎麼處理的?
這個酒店他們最多隻探索了不到一半。
祝寧進來時就猜測過,酒店地下可能有什麼東西,問:“初靈和曹瑋負責搜查地下,你們聯係過嗎?”
徐萌和付醫生都搖頭,他們一進來先是經曆會議室汙染,又是被蟑螂人追著跑,完全沒關心另外一隊人在乾什麼。
祝寧點開公共頻道:“喂?初靈?曹瑋?”
她呼叫了兩次,但都沒有聽到任何回應。
祝寧心下一沉,一個不太好的猜測冒出來,屏幕上顯示初靈和曹瑋的頭像都是灰色的,信號不在接收範圍。
怎麼可能?不是說普羅米修斯可以保證汙染區域內部通話嗎?
祝寧問:“普羅米修斯?”
正常來說,她會聽到一聲:【我在。】
就像是祝寧以前的家居智能機器人,叫他名字,會得到一聲我在我在。
但這次祝寧隻得到了一陣刺啦刺啦的電流聲,仿佛有人試圖跟她溝通,但被阻攔在外。
徐萌:“信號斷聯了?”
付醫生的聲音更驚慌,“什麼時候?怎麼可能?”
付醫生三觀都在被摧毀,普羅米修斯按理說可以進入任何汙染區域,他從來都沒聽說過佩戴它執行任務會斷聯。
他們猜測過普羅米修斯是超s級汙染物,如果斷聯,證明這個地方連它都不能踏足。
祝寧看向頭盔內部屏幕,之前沒注意,現在才看清楚,她右側太陽穴佩戴的藍色光環正在閃爍,如同一個壞掉的信號燈。
人機聯合裝置竟然失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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