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窗簾後有個影影綽綽的影子,那影子才一米多高,像個小怪物。
林曉風抽出槍,她沒有遠程攻擊的異能,唯一能靠著的就是槍。
她用餘光確定祝寧還在身邊,膽子突然大了很多,在自己射程內,應該可以解決。
“媽”林曉風手都扣在扳機上了,突然聽到了一聲媽,她才十歲肯定不是叫自己,但她的動作緩了緩,沒有貿然開槍,那是人類小男孩兒的聲音。
“媽”窗簾後的影子動了動,小男孩兒說“這有人。”
不是在叫自己,林曉風聽到傳來一陣腳步聲,過了一會兒,一個更大的影子出現了,一把拽住小影子的胳膊,那小男孩兒說“她有槍誒。”
孩童的聲音特彆天真,林曉風愣了愣,不知道這時候看到鬼比較恐怖還是看到人比較恐怖。
風把紗窗完全揚起,這回林曉風看清楚了那兩人的具體麵貌,是一個中年女性和一個大約七八歲的小男孩兒,小男孩兒臉上扣著一個防毒麵罩,大眼珠子長鼻子,看上去跟怪物一樣。
中年女人穿著一件紅色羽絨服,臉上草草地扣著一個垃圾袋,他倆都全身包裹嚴實沒有露出一點皮膚,應該是條件有限,好的防護工具都給了孩子,母親臉上的塑料袋幾乎沒有防護效果。
林曉風看到中年女人沉默了,她想到了自己的母親蘇青青,她媽也這樣什麼好東西都給自己。
女人大概是看到林曉風手裡的槍,有點害怕地後退兩步,“我們就是來找物資的。”
林曉風順著風的方向看去,看到一扇破了的落地窗,風就是從那兒灌進來的,什麼時候窗戶破的林曉風不記得剛來的時候是什麼細節,也無法對應。
林曉風放下槍,關於這個城市裴書什麼都沒說,他的意思是汙染區域變化很快,他隻知道個大概,過去的經驗可能不適用了,多給信息會誤導,不如林曉風自己摸索。
裴書教人一向是很膽大,說再多不如實操。
林曉風問“你們是誰”
林曉風年紀小,聲音也軟軟的,讓人本能會放下防備心,中年女人遲疑了一下,說“你叫我蘭姨吧,這是我兒子,你叫他小武吧。”
林曉風秉承著禮貌,跟對方交換了名字,“我叫小小。”
她不敢說自己的真名,懷疑對麵人的名字也是假的。
可能是汙染物,這個汙染區的邏輯馬上就要體現出來了,要做符合邏輯的事兒,她不能隨便開槍殺人。
蘭姨看她手裡拿著水壺,說“這棟樓裡沒水,我們試過了。”
林曉風說“謝謝。”
蘭姨估計是看林曉風是個小孩兒,很想多照顧她一點,她的目光越過林曉風,看向床上的祝寧,林曉風下意識挪動了身體,遮擋住祝寧的身體。
但蘭姨還是看清了,背後那人沒有下肢,隻有一半,趕忙捂住了小武的眼睛。
林曉風還在戒備狀態,生怕她做什麼怪異舉動,蘭姨捂住小武眼睛後,問“你也是去找聖醫生嗎”
林曉風聽不懂,所以也沒搭話,祝寧不讓她隨便跟陌生人說話。
蘭姨說“我們也是找他看病的,聽說什麼病都能看好,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林曉風眼睛亮了下,是位很有實力的醫生祝寧現在最需要的就是醫療用具,她身上的藥劑快不夠用了。
林曉風問“你們找他看什麼”
蘭姨原地頓了下,歎了口氣往前走了兩步,她臉上的塑料袋是透明的,根本沒有遮擋麵部的效果,借著微弱的光線林曉風看清楚了。
蘭姨臉特彆腫脹,不像是發胖,皮下也不是脂肪,好像吸滿了水馬上就要爆裂開來。
而她的臉上長滿了黴菌,白色絨毛上泛著綠光,臉頰上有也還好說,眼球表麵竟然也長了,蘭姨左眼已經被黴菌覆蓋,估計喪失了視力。
蘭姨“我現在就靠右眼看著,估計過幾天也看不清了。”
林曉風沉默了下,問“嚴重嗎”
蘭姨苦笑,她說話間門向前走了兩步,跟林曉風的距離無形之間拉近了,蘭姨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張開嘴。
林曉風一愣,乍一眼看去是毛茸茸的一片,純白色的黴菌長滿了口腔,舌頭表麵,上牙膛,包括牙齦上都有,口腔相比較皮膚更加溫暖濕潤,黴菌的長勢很喜人。
林曉風想了半天也隻能用這個詞來形容,實在是太多了。
按理說黴菌撥弄一下就能弄掉,蘭姨看出了林曉風的疑惑,用舌頭舔了下上牙膛,舌尖和上麵的黴菌被碾碎,好像一團棉花糖被揉成一小團。
但下一秒,在林曉風的注視下,黴菌竟然快速成長,重新長出來,牙齦的部分長得很多,牙齒縫隙裡也都是黴菌。
林曉風從來沒這麼聚精會神地看過一個人嘴巴裡的黴菌,說實在的有點想吐,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感覺自己嘴巴裡發苦,澀澀的,舔一下也都是毛茸茸的觸感。
林曉風呼吸都更重了點,頭盔內呼出一口白氣,她再三確定進入這個詭異城市之前,她頭盔應該是完整密封的。
蘭姨閉上嘴,輕聲問“嚇到你了”
蘭姨說話很溫柔,要不是渾身長滿了黴菌,很像遇到的普通人。
小武抱著蘭姨的腰,蘭姨順手摸了下他的腦袋,蘇青青以前也這樣摸林曉風的頭。
蘭姨說“小武更嚴重,他免疫力太低了,內臟裡長滿了黴。”
林曉風現實中看過發黴的橘子,因為放太久忘了吃了,橘子表麵長出了青色的黴菌,毛茸茸的觸感,如果用力按下去,整個橘子都會塌陷,爆出腐臭的汁水。
她很難想象,一個人類的內臟裡長了黴菌,是不是也是綠色的,毛茸茸的,輕輕按一下就會爆出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