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風快速下降,眼睛不斷巡視,但耳邊刮起劈裡啪啦的聲音,飛車被風吹的往後翻,不斷旋轉,祝寧一手拍在車身上,想讓車保持勉強平穩。
問題是半空中無法辨彆方向,舉目望去連天都是黃的,林曉風讓車輪跟地麵接觸,多了一麵的摩擦力,沒有半空中那麼容易被刮走。
祝寧控車越來越難,手背青筋都要暴起,突然後悔讓戚雪柳這麼輕易就走了,上次還有戚雪柳,現在全隊隻有祝寧有遠程控製異能。
祝寧問“附近有避難所嗎”
白澄和裴書異口同聲“不知道。”
避難所的位置是每個向導自己摸索出來的,沒進去的地方鬼知道有沒有避難所。
哧啦
他倆話音剛落,車被大風刮得往後退了兩米,祝寧另一隻手也向上,貼著車頂,這回連意識操控都用上了。
意識的絲線從她後頸鑽出,一頭連接著車底,一頭連接地板,但問題是地板都隱隱發抖,好像被風掀起。
突然,他們眼前一暗,一輛車脫軌了,黃沙裡除了沙子還有一堆廢棄物,猛地向他們砸來。
祝寧控車向左一偏,但沒完全偏離,廢車撞爛了他們一個後視鏡,車身都被撞凹進去。
祝寧很想罵人,她為什麼就不能擁有一輛完整的車
“想辦法”祝寧大吼。
全車就祝寧一人頂著,裴書立即放下“車錨”,增加車身自重,但他也就隻能做這個,一個放火的,在黃沙天用處不大,白澄甚至都閉上眼。
祝寧想翻白眼,以為白澄要閉目養神,過了兩秒,白澄睜開眼,伸出一隻手,冷冰冰指著一個方向,“那邊。”
裴書也不問是怎麼知道的,聽聞立即開始收錨,祝寧鬆開限製,林曉風一腳油門踩死,車在逆風的情況下向前竄了兩米。
“前麵有車隊。”裴書說。
這下不用指路,他們看見半空中十幾輛飛車搖搖晃晃往一個方向開,應該都是附近的人在緊急避險,林曉風跟著就行。
目的地是一個廢棄工廠下方,裡麵有人控製卷簾門,穿著防護服的男人大喊“快點來不及了”
他撕心裂肺大喊,但聲音被風吹得支離破碎,祝寧最後控製了一路,車頭猛地紮進工廠大門。
咣當一聲,背後鐵門落下,黃沙被隔絕在外。
祝寧鬆了口氣,車身上覆蓋著一層黃沙,隻能隱隱約約看到外麵不少人,剛才跟他們一起進來的那個車隊,隻有兩輛車衝進來了,剩下的都堵在外麵。
有人下來跟這兒的負責人交涉,讓他們開門。
外麵吵吵鬨鬨的,祝寧愣了下,立即使用擬態異能換了一張臉,那是一張路人甲的臉,一點辨識度都沒有,讓人看完就忘。
擬態異能不能捏臉,隻能複刻,所以有時候她看見幾個複製人的麵孔會複製下來,彆人就算認得這張臉也不會說什麼,複製人一批起碼有幾十個。
鬼知道這裡麵有沒有普羅米修斯的殺手,相比汙染物她更怕人。
此時外麵黃沙沒停,大家都被迫困在孤島,有些人已經開啟社交模式,交換一些彼此的信息和情報,他們進來像是闖入的異類。
裴書拿著一包煙,“我去問問什麼情況。”
他身上突然換了種氣質,找了個他覺得合適的人去打聽消息了。
在這期間,祝寧就一直看向車外,過了會兒,裴書打探消息回來,他身上有股煙味兒,還有一股血腥氣,祝寧問“你被人打了”
裴書“不是我的血,剛才那人的,他同伴就剩下胸腹那一節了,他帶在身上,剛神經兮兮給我當寶貝一樣摸。”
胸腹那一節,祝寧想象了一下,誰會把這部分帶在身上,帶一顆頭還能作紀念,帶胸腹部位像是買了塊兒豬肉帶在身上。
白澄“估計是備用糧。”
祝寧一噎,牆外神經病多,有的人沒食物就焦慮,就給自己創造一些食物出來。
合著剛才裴書是跟個變態抽了根煙,裴書抹了下血,似乎司空見慣,苦笑“壞消息,北邊刮起沙塵暴,一直往南方推,估計要刮到聯邦。”
沙塵暴的天氣看不清方向,就算帶著向導也沒用,白澄的視力不可能穿透塵暴,他們會迷失。
白澄問“等沙停嗎”
祝寧“一般多久停”
裴書“說不好,可能一兩個小時,可能一輩子。”
汙染世界什麼都有可能,沙塵暴刮一輩子都正常。
祝寧看著窗外總覺得這裡很詭異,裴書“他們說最近牆外詭異事件很多,好多路都變了,極端天氣也更多,幾個老向導都不敢往北走。”
祝寧總覺得這種變化是突然的,北邊汙染濃度突然高了,好像在刻意阻止她接近。
或者即將有什麼大事發生,這些變化都是前奏。
裴書和白澄等待著祝寧的命令,她沉思了一會兒,說“休息一晚吧。”
休息當然好,在牆外最缺的就是休息,白澄他們沒意見。
但祝寧還是覺得這地兒不安全,說“曉風隱身。”
她多留個心眼,現在隔著一層黃沙玻璃,外人看不出來他們有幾個人,林曉風隱身最好。
他們進來之後要遵守規矩,飛車停在右方,再去隔離區支帳篷。
這裡人比祝寧想的還要多,估計因為突然天氣大變,附近的人隻能往這兒躲,隔離區鋪滿了帳篷,但彼此之間涇渭分明,好像有什麼地盤劃分。
裴書跟這裡的人交涉,避難所共用的,但隱約之間會有個“主人”,裴書具體怎麼交涉的祝寧不知道,結果是他們可以安穩在一塊兒空地紮營。
她在牆外第一次看到這麼多人,跟上次補給站其樂融融的氛圍不同,這裡的氣氛很詭異。
“真倒黴啊。”祝寧路過時,有人抱怨。
“你聽說北調渡鴉隊遇襲的事兒嗎太邪門兒了,突然整個隊伍就被衝散了,他們後續補給隊過去也死了不少人。”
祝寧皺了下眉,渡鴉隊,她好像聽老趙說起過,祝寧剛跟補給隊分開怎麼就出事兒了
“不知道,那條路我剛走過,沒什麼事兒,向導也判斷過安全,天上突然出現一群怪鳥。”
“切,”另一人冷哼一聲“今年什麼路都變了。”
“是有點邪門兒,汙染濃度最高的一年,我下次不出來了。”
“哪年汙染濃度不是最高的一年,你放屁呢”
“你從東北方向回來的,那邊怎麼樣”
“等會兒,”他倆說著突然抬起頭,“哎,你看那個。”
他倆說的是白澄,估計是認出了白澄是誰,太有名了,畢竟殺了自己任雇主。
祝寧腳步停下,一回頭,問“怎麼”
背後白澄想笑,她在牆外被人認出來很正常,但祝寧反應很好玩,所以她笑了下,笑容僵硬,陰森森的有點嚇人。
那倆人沒再聊天了,把帳篷全部拉緊,各自關門。
他們搭好了帳篷,各自修整,祝寧鑽進帳篷裡盤腿坐著,打開了上帝視角觀察,左邊個帳篷,他們那群人應該是賞金獵人,距離門的方向最近,身上有股戾氣。
祝寧眼神掃了一下,靠近廁所的那四個人,有個紅頭發的男人,明顯很慌張,可能是裴書說的尋找牆外烏托邦的朝聖者。
那四個好像是被趕在角落裡的喪家犬,地上一攤嘔吐物,身上帶著血,局促不安,滿臉寫著恐懼與後悔,根本不敢跟人對視。
白澄先守夜,帳篷隱私性很好,林曉風已經躲在祝寧帳篷裡,外麵連影子都看不清。
好像沒什麼異常,林曉風已經睡著了,祝寧心想自己可能想多了,閉上眼,大概是因為在完全不穩定的環境裡,睡覺也不是很安穩。
突然,祝寧聽到嘟的一聲。
那一聲在鬼哭狼嚎的風聲中有點突兀,祝寧猛地睜開眼,立即警覺,好像是某種蟾蜍的叫聲。
祝寧皺了下眉,為什麼有蟾蜍聲
祝寧打開上帝視角,白澄果然在守夜,帳篷開了個縫,她守夜就真的隻是守夜,什麼都不乾,像鬼片裡的布偶娃娃安安靜靜靠著,嘴角僵硬的微笑還沒軟化,乍一眼看真的挺恐怖的,怪不得其他人不敢接近。
祝寧忘了問白澄殺了個雇主的事兒是真的還是假的了。
隔壁裴書也在休息,危險想要靠近祝寧肯定需要經過裴書和白澄,他們好像有某種默契,把祝寧保護在內側。
上帝視角不斷擴展邊緣,如同在半空中張開一隻眼睛不斷搜索,之前聊天的賞金獵人睡下了,另外那幾個尋找烏托邦的倒黴蛋少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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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曉風快速下降,眼睛不斷巡視,但耳邊刮起劈裡啪啦的聲音,飛車被風吹的往後翻,不斷旋轉,祝寧一手拍在車身上,想讓車保持勉強平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