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寧的怒意,正常人應該是流汗,但他是到處著火,靠近就燙得下意識想後退,也隻有祝寧能在這種情況靠近他。意識的絲線跟祝寧相連,祝寧感受到他掙紮力沒剛才那麼大,裴書眼皮子顫了顫,這好像是一陣一陣的,過了那陣之後,精神會慢慢恢複正常。祝寧看他好點了,低聲問“你玩我呢”白澄很少看見祝寧那麼生氣,說話像是威脅,祝寧手上都是灼傷的痕跡,她不知道裴書會有這麼強烈的自毀傾向,如果越靠近北方,這種傾向越強,祝寧是在害他。帶這麼個人上路,祝寧如果不知根知底,她就是冤大頭。祝寧冷笑一聲,問“有秘密啊”裴書低下頭,頭發絲兒的火光滅了,好像想證明自己沒問題,但沒那麼容易。祝寧“放心吧,我沒興趣,我以前認識一個人也有,他到死我都不知道,你不說我我不強求,你走吧。”祝寧不想一無所知帶著一顆定時炸彈,她不是自己,是隊長,需要為其他隊員考慮。裴書是病人,病人應該接受治療,不是跟著自己亂跑。裴書假裝沒聽到最後一句話祝寧要趕走自己,問“那個二號員工”裴書覺得自己猜對了,“我知道他,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訴你。”祝寧靜靜站著,眼裡是一片紅,看上去沒什麼人情味兒,裴書以為自己是越界了,想把這個話題帶過去。祝寧突然開口“不用。”宋知章自己說的,有秘密才有魅力,祝寧不太想破壞。裴書沒聽懂,隻知道祝寧不想聽,也是,如果祝寧真的想知道,去第二區找個資深情報販子就能得到完整的信息,宋知章什麼時候出生,幾歲遇險,交過什麼朋友,像人物小傳一樣寫的明明白白。祝寧歎了口氣,“裴書,你回去吧,彆跟我了。”裴書問“你不要我了”祝寧麵無表情“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要說就說,不說就走。”裴書不知道她是威脅還是真的,祝寧這人,下了決定就不會更改,裴書頭一輕,她已經鬆開手,向後退了兩步,黑色粘液覆蓋到被他燎傷的掌心。裴書頓了下,外麵沙塵暴劈裡啪啦打在避難所鐵壁上,這不是個什麼好地方,但他久違地感到安全,可能因為這兒的汙染濃度是0其他人都睡了,可能被驚醒也不敢往這兒看,儘量躲得遠遠的。白澄拎著斧頭蹲在裴書對麵,隨時準備再給他來一下。祝寧以為他會保守秘密到底,心裡已經做了決定,直接讓裴書走。“我在養育營長大的。”外麵風沙鬼哭狼嚎,襯得裴書聲音特彆輕,祝寧皺了下眉,裴書破了個口子,後麵的話沒那麼難說。“那邊專門培育牆外調查員,我們先是生活兩年,一起學理論課,等大家差不多熟了,開始參加每年一次的資質考核,形式類似於大逃殺,我第一次參加考核的時候十歲,年紀不算小了,有些特殊獵魔人也是十幾歲入職的。”祝寧認真聽著,她記得山貓很早開始服役,聯邦這種物化人的製度,很多孩子都沒童年,林曉風今年出牆也才十歲。大逃殺模式的話,如果祝寧沒理解錯大概是把一群人投放到試煉場,限定了時間和最後的存活人數,比如設定這次隻能活五個,如果到達終點的有八個人,他們八個人要自相殘殺才獲得存活名額。一般什麼殺手組織特彆常見這種培訓模式。裴書“那是我第一次殺同類,其實還好,也有很多人經曆過,你之前看到的老趙,他跟我同批次考核的,據說這是考驗在極端環境下能不能殺了同伴存活。”在牆外,有時候不能考慮常規道德感,這樣才能活下去,這是每個調查員的必備考核。“老趙明明通過考核,打算不乾了,他說自己實在是受不了,轉頭去報了後勤兵。”在考核的過程中,裴書身邊的同類越來越少,最後隻剩下陌生人。“我都忘了那天什麼感覺了,連細節也想不起來,更彆說什麼愧疚或者心理負擔。”後來心理醫生說,不是你沒負擔,是你大腦保護你,所以把這事兒給忘了。但裴書覺得醫生在放屁,有的人天生就冷漠點。“同類相殺不算是我們訓練裡惡心人的,起碼這個本事真的在牆外幫了我。”祝寧猜測他殺過不少隊友,在牆內殺同窗,在牆外為了活下去曾經做了一些極端選擇。裴書說到這兒,偏下了頭,笑著問“你知道訓狗嗎就是搖一下鈴鐺就有反應的那種。”裴書的表情在祝寧眼裡特彆慘,他繼續說“調查員第一目標,保留信息。養育營為了達到這一點,幾乎是不擇手段。”最初手段相比較溫和,類似於精神汙染,不斷進行信息重複。做選擇題,書麵考試,隻要出現“保留信息”這四個字選他就行,開放題,那就真情實感寫小作文,抒發保留信息的重要性,可以不要命,但一定要有信息。久而久之,你看到這四個字就會跟“標準答案”掛鉤,它入侵你生活的方方麵麵,有時候你都控製不住就想去選它。這很像某種思維烙印,通過日複一日的重複,把這個念頭植入了。等到了這一步,接下來就是模擬考試,將你投放進汙染區,鏡頭背後是考核官的眼睛。必須帶出信息才算贏,能夠用命換信息的,算是優等生。如果不帶著信息,哪怕到了出口,考核官也不會放你出來,你會死在裡麵。更高級彆的訓練更加私人訂製,無數次模擬,隊友和信息選什麼選信息。老師和信息選什麼選信息。愛人和信息選什麼選信息。一次次重複,直到判斷你合格,就算放你出牆,你也會像條狗一樣出去找到信息,再叼回來。這個過程最痛苦的一點在於,人是利己動物,所有本能都應該是利己的,但你偏偏要學會將信息視為生命最高點。所以調查員大多數都很難有任何親密關係,至親好友,生死之戀,這些想不都不要想。大家都有心理陰影了,有的人極端點看見異性或者彆人碰自己就想吐。所以鮑瑞明當時派遣一支調查隊出去,他們會拚死保護一顆毫無價值的藤壺,哪怕他們知道沒意義,但已經無法反抗慣性。聯邦隻想要培育工具人,你最好就不要有個人思想,自由思想是有害的,但人不是工具,起碼裴書不是,在這個過程中就是關於自我的極限拉扯。每一天都像是受刑,沒有一刻是輕鬆的。但裴書已經是預備調查員了,他們這類人,好像被詛咒了一樣,死也隻能死在牆外。老趙非常厭惡調查員的培訓方式,最後也是當了後勤兵,沒離開過這一行。他們的思維已經被改變,無法像正常人一樣過日子,裴書去給陸鳶當老師的那段經曆,跟做夢一樣,每天隻處理一些瑣事兒,沒什麼危險,晚上往那兒一躺,你知道自己不是牆內人,你總要再出去。他無數次想起劉瑜,劉瑜才是給他留下烙印那個,比“保留信息”這四個字更加無法泯滅。他的人生自從遇到劉瑜的那天就變了,所以裴書第一次出牆時甚至有些興奮。裴書“我們所有人出牆前,最後都要見一次普羅米修斯,算是某種畢業儀式吧。”普羅米修斯的大數據可以預測每個人的命運,準確度有百分之五十,已經很高了,所以大家出牆前像是算命一樣會單獨跟普羅米修斯見麵。不用接入人機聯合裝置,進入一個潔白的房間,從天花板上垂下一顆菌絲纏繞的小球,裡麵散發著藍色光芒。少年裴書需要在這兒接受自己的命運,普羅米修斯的聲音非常冷漠,“在牆外,你會比同類死得要遲。”這句話有兩個信息,第一,你們這批畢業生會死在牆外,包括裴書。第二,裴書是活得最久的那個。裴書“我當時聽到這句話很詫異,我的成績雖然挺好,但不像戚雪柳那樣學霸,門門都是全a,憑什麼我是活到最後的那個”裴書的聲音越來越輕,“但我真的是活得最久的。”他們同批畢業的第一名叫易靈鶴,非常有本事的女隊長,裴書之前一直跟著她出任務。他們隊找回的信息算挺多的,但都是碎片信息,沒有關鍵點,導致他們出牆這麼多年,不僅沒有對世界的了解更多,反而更迷茫了。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可能他是一隻井底之蛙。他們最後一次任務是儘可能接近北方,調查員的工作大致分兩類,一類探路獲得信息,一類是在有信息的情況下進行深入勘察。探路工作很像大冒險,所有信息都是新鮮的,每多走一步就比前人走得更遠。正在手打中,請稍等片刻,內容更新後,請重新刷新頁麵,即可獲取最新更新!祝寧的怒意,正常人應該是流汗,但他是到處著火,靠近就燙得下意識想後退,也隻有祝寧能在這種情況靠近他。意識的絲線跟祝寧相連,祝寧感受到他掙紮力沒剛才那麼大,裴書眼皮子顫了顫,這好像是一陣一陣的,過了那陣之後,精神會慢慢恢複正常。祝寧看他好點了,低聲問“你玩我呢”白澄很少看見祝寧那麼生氣,說話像是威脅,祝寧手上都是灼傷的痕跡,她不知道裴書會有這麼強烈的自毀傾向,如果越靠近北方,這種傾向越強,祝寧是在害他。帶這麼個人上路,祝寧如果不知根知底,她就是冤大頭。祝寧冷笑一聲,問“有秘密啊”裴書低下頭,頭發絲兒的火光滅了,好像想證明自己沒問題,但沒那麼容易。祝寧“放心吧,我沒興趣,我以前認識一個人也有,他到死我都不知道,你不說我我不強求,你走吧。”祝寧不想一無所知帶著一顆定時炸彈,她不是自己,是隊長,需要為其他隊員考慮。裴書是病人,病人應該接受治療,不是跟著自己亂跑。裴書假裝沒聽到最後一句話祝寧要趕走自己,問“那個二號員工”裴書覺得自己猜對了,“我知道他,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訴你。”祝寧靜靜站著,眼裡是一片紅,看上去沒什麼人情味兒,裴書以為自己是越界了,想把這個話題帶過去。祝寧突然開口“不用。”宋知章自己說的,有秘密才有魅力,祝寧不太想破壞。裴書沒聽懂,隻知道祝寧不想聽,也是,如果祝寧真的想知道,去第二區找個資深情報販子就能得到完整的信息,宋知章什麼時候出生,幾歲遇險,交過什麼朋友,像人物小傳一樣寫的明明白白。祝寧歎了口氣,“裴書,你回去吧,彆跟我了。”裴書問“你不要我了”祝寧麵無表情“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要說就說,不說就走。”裴書不知道她是威脅還是真的,祝寧這人,下了決定就不會更改,裴書頭一輕,她已經鬆開手,向後退了兩步,黑色粘液覆蓋到被他燎傷的掌心。裴書頓了下,外麵沙塵暴劈裡啪啦打在避難所鐵壁上,這不是個什麼好地方,但他久違地感到安全,可能因為這兒的汙染濃度是0其他人都睡了,可能被驚醒也不敢往這兒看,儘量躲得遠遠的。白澄拎著斧頭蹲在裴書對麵,隨時準備再給他來一下。祝寧以為他會保守秘密到底,心裡已經做了決定,直接讓裴書走。“我在養育營長大的。”外麵風沙鬼哭狼嚎,襯得裴書聲音特彆輕,祝寧皺了下眉,裴書破了個口子,後麵的話沒那麼難說。“那邊專門培育牆外調查員,我們先是生活兩年,一起學理論課,等大家差不多熟了,開始參加每年一次的資質考核,形式類似於大逃殺,我第一次參加考核的時候十歲,年紀不算小了,有些特殊獵魔人也是十幾歲入職的。”祝寧認真聽著,她記得山貓很早開始服役,聯邦這種物化人的製度,很多孩子都沒童年,林曉風今年出牆也才十歲。大逃殺模式的話,如果祝寧沒理解錯大概是把一群人投放到試煉場,限定了時間和最後的存活人數,比如設定這次隻能活五個,如果到達終點的有八個人,他們八個人要自相殘殺才獲得存活名額。一般什麼殺手組織特彆常見這種培訓模式。裴書“那是我第一次殺同類,其實還好,也有很多人經曆過,你之前看到的老趙,他跟我同批次考核的,據說這是考驗在極端環境下能不能殺了同伴存活。”在牆外,有時候不能考慮常規道德感,這樣才能活下去,這是每個調查員的必備考核。“老趙明明通過考核,打算不乾了,他說自己實在是受不了,轉頭去報了後勤兵。”在考核的過程中,裴書身邊的同類越來越少,最後隻剩下陌生人。“我都忘了那天什麼感覺了,連細節也想不起來,更彆說什麼愧疚或者心理負擔。”後來心理醫生說,不是你沒負擔,是你大腦保護你,所以把這事兒給忘了。但裴書覺得醫生在放屁,有的人天生就冷漠點。“同類相殺不算是我們訓練裡惡心人的,起碼這個本事真的在牆外幫了我。”祝寧猜測他殺過不少隊友,在牆內殺同窗,在牆外為了活下去曾經做了一些極端選擇。裴書說到這兒,偏下了頭,笑著問“你知道訓狗嗎就是搖一下鈴鐺就有反應的那種。”裴書的表情在祝寧眼裡特彆慘,他繼續說“調查員第一目標,保留信息。養育營為了達到這一點,幾乎是不擇手段。”最初手段相比較溫和,類似於精神汙染,不斷進行信息重複。做選擇題,書麵考試,隻要出現“保留信息”這四個字選他就行,開放題,那就真情實感寫小作文,抒發保留信息的重要性,可以不要命,但一定要有信息。久而久之,你看到這四個字就會跟“標準答案”掛鉤,它入侵你生活的方方麵麵,有時候你都控製不住就想去選它。這很像某種思維烙印,通過日複一日的重複,把這個念頭植入了。等到了這一步,接下來就是模擬考試,將你投放進汙染區,鏡頭背後是考核官的眼睛。必須帶出信息才算贏,能夠用命換信息的,算是優等生。如果不帶著信息,哪怕到了出口,考核官也不會放你出來,你會死在裡麵。更高級彆的訓練更加私人訂製,無數次模擬,隊友和信息選什麼選信息。老師和信息選什麼選信息。愛人和信息選什麼選信息。一次次重複,直到判斷你合格,就算放你出牆,你也會像條狗一樣出去找到信息,再叼回來。這個過程最痛苦的一點在於,人是利己動物,所有本能都應該是利己的,但你偏偏要學會將信息視為生命最高點。所以調查員大多數都很難有任何親密關係,至親好友,生死之戀,這些想不都不要想。大家都有心理陰影了,有的人極端點看見異性或者彆人碰自己就想吐。所以鮑瑞明當時派遣一支調查隊出去,他們會拚死保護一顆毫無價值的藤壺,哪怕他們知道沒意義,但已經無法反抗慣性。聯邦隻想要培育工具人,你最好就不要有個人思想,自由思想是有害的,但人不是工具,起碼裴書不是,在這個過程中就是關於自我的極限拉扯。每一天都像是受刑,沒有一刻是輕鬆的。但裴書已經是預備調查員了,他們這類人,好像被詛咒了一樣,死也隻能死在牆外。老趙非常厭惡調查員的培訓方式,最後也是當了後勤兵,沒離開過這一行。他們的思維已經被改變,無法像正常人一樣過日子,裴書去給陸鳶當老師的那段經曆,跟做夢一樣,每天隻處理一些瑣事兒,沒什麼危險,晚上往那兒一躺,你知道自己不是牆內人,你總要再出去。他無數次想起劉瑜,劉瑜才是給他留下烙印那個,比“保留信息”這四個字更加無法泯滅。他的人生自從遇到劉瑜的那天就變了,所以裴書第一次出牆時甚至有些興奮。裴書“我們所有人出牆前,最後都要見一次普羅米修斯,算是某種畢業儀式吧。”普羅米修斯的大數據可以預測每個人的命運,準確度有百分之五十,已經很高了,所以大家出牆前像是算命一樣會單獨跟普羅米修斯見麵。不用接入人機聯合裝置,進入一個潔白的房間,從天花板上垂下一顆菌絲纏繞的小球,裡麵散發著藍色光芒。少年裴書需要在這兒接受自己的命運,普羅米修斯的聲音非常冷漠,“在牆外,你會比同類死得要遲。”這句話有兩個信息,第一,你們這批畢業生會死在牆外,包括裴書。第二,裴書是活得最久的那個。裴書“我當時聽到這句話很詫異,我的成績雖然挺好,但不像戚雪柳那樣學霸,門門都是全a,憑什麼我是活到最後的那個”裴書的聲音越來越輕,“但我真的是活得最久的。”他們同批畢業的第一名叫易靈鶴,非常有本事的女隊長,裴書之前一直跟著她出任務。他們隊找回的信息算挺多的,但都是碎片信息,沒有關鍵點,導致他們出牆這麼多年,不僅沒有對世界的了解更多,反而更迷茫了。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可能他是一隻井底之蛙。他們最後一次任務是儘可能接近北方,調查員的工作大致分兩類,一類探路獲得信息,一類是在有信息的情況下進行深入勘察。探路工作很像大冒險,所有信息都是新鮮的,每多走一步就比前人走得更遠。正在手打中,請稍等片刻,內容更新後,請重新刷新頁麵,即可獲取最新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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