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禪師笑道:“六爺過譽了!過譽了!”
枯木禪師說著重咳了幾聲。
劉永銘笑道:“剛剛言禪果,皆是戲言,枯木禪師之病頗重呀,也難怪要找薛神醫了,傳聞此人是太祖年間的禦醫,醫術非凡呀。”
枯木禪師止了咳聲,應道:“非是如此,老僧年邁,已看破虛空,若能離生死之苦,全靜妙之境,窮極樂之果,此甚是美哉。隻是心中還有一塵事掛念,那便是老僧收養之女。老僧若是西歸,她可不好再在大慈恩寺裡呆著。”
劉永銘認真得聽著。
枯木禪師又道:“原本有意讓她去其它尼寺,但花季之少女,心性未定,若是讓其入尼,非是正理。小女之身世自有其因果,不能由老僧左右,故爾想找到薛神醫。畢竟收養小女之時,繈褓之內有所留信言,其知小女身世。”
劉永銘笑道:“實不相瞞呀。小王亦未能找到薛神醫。”
“緣也,性也,命也,識也。”
“禪師可還有彆的辦法找到那薛神醫?”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求而不得,不求自得。若有人相、有我相、有眾生相、有壽者相、有菩薩相、有如來相,此非法也。即無人相、無我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無菩薩相、無如來相,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是相無相,達大自在,達大如來,究竟涅槃。六爺心性自然,外無內有,事皆唯識,必有法門,無需老僧說教。能找到或是找不到,那都是小女之果因了。老僧至此已無欲無求矣。”
“小王知曉了。”劉永銘笑著應了一聲。
枯木禪師又道:“聽小女說六爺善琴?”
“閒來玩弄,算不得善琴,隻是愛好而已。”
“老和尚一直未能達到我師要求的境界,故而不敢撫此琴,今遇知琴人,可否一撫試聽之?”
劉永銘哈哈一笑,說道:“此枯木龍吟非有佛緣而不可得也,緣即如此,若不撫動琴弦,不足應緣,不足應求,不足應果,不足應證。原本小王來此隻為還琴,即是禪師所求,那小王獻醜了。”
“六爺謙遜。想來聽過六爺撫琴之人不多吧?”
“不多,您是第三位。”
“還不知前麵兩位是誰?”
“一位是授我琴藝的烏山先生,一位是我授之於琴藝的名伎玨瑤姑娘。”
“哦!原是烏山先生弟子!有幸!老和尚有幸了!”
劉永銘說著從位置上站了起來走到桌邊的琴盒邊。
宋憲連忙走過來,幫著劉永銘打開琴盒。
劉永銘取出琴來,放在桌上,宋憲將剛剛那條圓凳又移了回來。
劉永銘坐了下來,兩手撫上了琴弦。
琴弦微動,幽幽的琴音四射,透出房間。
劉永銘的琴音之中仿佛能讓人看到山石雄立,水淵熬深。
幾品過後又好像看到了寒梅立雪,暗香迎霜。不一時又有枯木寥寥的幽意。
轉曲之時又能從琴音中感覺到水草繁茂,枯木逢春。
一首五分鐘左右的曲子撫完,卻讓枯木禪師與宋憲感到自己好似經曆了四季一般。
當劉永銘的雙手從琴上移開之時,枯木禪師發出了一聲感歎。
枯木禪師沉吟道:“望山近浮月,雲雪落沉吟。誰憐林枯木,隻待一春明。”
劉永銘從位置上站了起來,對枯木禪師說道:“心外法無,心內皆空,執相森羅,唯識境空。禪師您著相了!即是小王破了禪師您的禪法讓您著相,小王亦無臉在此呆著了,告辭。”
“六爺好走。”
“琴便留在您這裡還您了。”
“還請六爺一並帶走吧。此琴放在老和尚這裡與朽木無二,在六爺手上方能成就其身。再者而言……嗬嗬,那一萬兩銀子已讓老和尚用於修繕大雁塔,已還不了六爺了。”
劉永銘嗬嗬笑了一聲,向宋憲看了一眼。
宋憲會意過來,輕步走到桌邊將枯木龍吟收進了盒子裡,然後跟隨著劉永銘走出了房間。
劉永銘一走出房間,身後的宋憲便跟了出來。
劉永銘站在房門口歎了一聲。
宋憲好似有話要說,他輕聲道:“六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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