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鄉裡的教書先生習過蒙學,識得幾個字。”
“你是哪裡人。”
“我們都是商洛縣人,數年前一場瘟疫席卷商洛,死者不計其數。得虧六爺派羅仁軌羅掌櫃相助,要不然我們……”
“行了。本王做這等事就沒有想過讓彆人報答什麼。二十年前就已經爆發過一場了,那一年又來了一次瘟疫。本王隻是好奇這瘟疫為何隻找商洛縣,派人去看看怎麼回事,順便做做藥材生意,再順道救治一下你們,僅此而已。你們即是商洛人如何到長安城來了?”
自己說出來的功德並不是功德,希望彆人說出自己的功德,那也不是功德。
但不管是無心還是有意,隻要是真心為了做好事,即是功德。
步青雲應道:“那場災疫過後,鄉裡死了不少人,許多老人都沒熬過去,連青壯都沒剩幾個了。一些婦儒與小孩守著那幾畝薄田,加上天時不利,遲早要餓死。於是我們幾個青壯便結夥湊了一些盤纏,想到長安城來投奔羅掌櫃賺些銀子好拿回去給鄉親,誰知道羅掌櫃去西域送鏢了,隻留下幾個管事,那些管事聽到我們是從原疫災區過來的,根本不願收我們。我們當時想等羅掌櫃回來,隻要能見到羅掌櫃,跟他說一說,應該可以的。”
劉永銘問道:“你們後來是怎麼跟他說的?”
步青雲苦著臉說道:“哪裡見得著他人呀!我們隻在長安城呆了幾天就將銀子花光了!誰知道長安城的東西會那麼貴!”
步青雲不好意思得看了劉永銘一眼,低著頭說道:“沒有辦法,我們……我們就搶了彆人的東西,為了不連累鄉親,不往南回,直往北跑了。後來才知道府官根本沒查到我們是哪裡人。”
“往北跑?去了榆林府?”
“不是,沒那麼遠,隻是往延安府而去了。當時我們合計著反正都這樣了,乾脆就做起了沒本的買賣,弄得了銀子就托人捎帶回去。我們也知道官府總有一天會查到我們身上的。所以……所以一直也沒敢回去,更不敢跟鄉親們說我們在做什麼。”
劉永銘又問:“你們是不是在枯木禪師那裡提起過羅掌櫃?”
“這我就不清楚了,枯木禪師那裡都是我大哥去溝通的。我想……應該是說了些什麼吧,要不然不至於會困禁枯木禪師。”
劉永銘搖頭說道:“不,本王說的是枯木禪師被脅迫之前!他應該一早知道你們的身份。”
步青雲想了想,說:“您這麼一說,我倒也覺得奇怪起來。我們進大慈恩寺的身憑都是假的。寺裡僧人好像看出來些什麼了。但枯木禪師卻將我們留了下來了。”
劉永銘點了點頭,輕聲笑了一下,說道:“哦!原來是這樣!嗬嗬,那本王就想通了,枯木禪師這人可不簡單呀!他應該是想將你們收為他的手下!他很需要你們這類人。但卻沒想到最後卻被你們鉗製了。對了,你知道羅掌櫃之前事麼?”
“知道呀!他原是楚國那邊的強盜,後過境來了漢國。”
劉永銘好奇得問道:“你們是如何知道的?”
“隴西李家的李且是漢國最大的鹽商,他有一批從榆林過來的鹽經過延安府時被強匪搶了。”
“阿?誰這麼不開眼,敢搶李且的東西?”
步青雲應道:“就是羅掌櫃以前的那些同夥。他們剛來漢國不久,不知道隴西李家的厲害。搶了東西以後就想找一個中間人,讓中間人去找原主,讓原主花銀子再贖回去。李且哪裡是善茬,他一轉身就去找了在朝廷裡當大官的一個李家人,叫李裕。想借著關係想讓征北大營發點兵卒將那夥人給滅了。不知道為什麼李裕沒理他。”
劉永銘笑道:“那是因為當時隴西新來了一個叫餘諷的知府,上疏了一份關於隴西李家在地方上有所不法的奏折。李裕要是動用自己朝中的關係去擺平這件事情,就坐實了李家之勢可通天的罪過。李裕寧可讓李家受點損失,也不想讓李家成為皇帝的眼中釘。”
步青雲說:“小人不懂這些,隻知道剿匪之事沒成。李且貨被劫的事情很快就傳開了,一直也在走商隊的羅掌櫃聽說以後,就主動幫李且與強匪調解,做了中間人。他一邊勸李且不要動朝廷的關係讓事情複雜,省得結怨太深。一邊讓匪徒把價放低,不要漫天要價,且保證以後不再劫李家的貨。”
“這事羅掌櫃可一點都沒跟本王說起。也是,這些個雜事我也從不過問。後來呢?”
“李且花了不到兩千兩的銀子算是將鹽贖回來了。強匪們也買了羅掌櫃的麵子不再搶李家的貨。李且以為羅掌櫃是因為李家的聲望與同是走貨的行商同行所以才幫忙,但我們道上的人知道,除非是與強匪有關係,要不然不會去做中間人。畢竟朝廷最終都是要剿匪的,中間人將來難免被抓去問話,就算沒被牽連進去,也得被某些臟官敲走一筆銀子!”
劉永銘嗬嗬一笑,說道:“不到兩千兩?雖說現在的鹽價不便宜,一斤鹽市價近一百文,一擔在十兩以上。但一支陸路的運鹽隊一次能運多少鹽貨?兩百擔?嗬嗬,不會有這麼多!他的一支鹽貨值不了兩千兩!所以,其中一定是夾帶了私鹽!這是盜匪在訛那李且呢!李且怕被官府所知,所以才給了銀子!”
步青雲並不清楚鹽商的那些勾當,不好插嘴,更不好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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