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劉永銘笑道:“可有不少人在本王麵前提起過你。他們無不推崇,想來你還是有些本事的。”
“不敢,下官職責所在,能為則為。”
劉永銘點了點頭又說道:“有件事情本王想問問你。”
“六爺相詢,下官必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趙振華的表現十分謙和,這讓劉永銘對他多了幾分好感。
劉永銘問道:“舍利塔是你選的址?”
趙辰華不卑不亢地說:“是挑了幾處給內務府丁總管考量,丁總管定建在長閣殿那邊,說是您點過頭的。”
劉永銘笑道:“本王不是來問罪的,隻是剛好遇見你,詢谘你點事情。這太液池邊土地鬆軟,塔身又重,將來這舍利塔會不會偏斜一麵?”
趙振華連忙笑答道:“不會。太液池非是天生池湖,乃是開鑿於唐貞觀年間。池湖中部最深處有一丈二。數百年來被淤泥所填,現在也隻有一丈來深。池岸當初用的黃土夯築,前朝時又用條石加固,原水雖有些滲入地下,卻未成暗河。”
劉永銘並不插嘴,聽著趙振華娓娓道來。
趙振華接著說道:“池湖岸邊又多有亭台,有些還是唐人所建,數百年來至今未傾。舍利塔設有地宮,隻要在建地宮之時,再往下打樁,可牢不可摧。打樁之法非用的關中之法,而是用的閩人之技。”
“哦?願聞其詳!”
趙振華說道:“自魏晉之時,北人衣冠南度,唐人亦是因中原之亂多避禍於南方。遷至閩地之族大有人在。閩地八山一水一分田,適居之地大多於河淤道口,淤潭建房實無奈之舉,其匠人有智,有專門之打樁建築固基之法,可築四層高樓,且房屋百年不傾,千年不倒!”
劉永銘滿意地點了點頭,問道:“你學過水利?”
趙振華應道:“因父母早亡,年幼時下官便遊曆求學,以易數為主,至興於墨家。下官也曾學過一些工科水利,原欲拜在魏河督門下學此門大道,卻一直無有機會。”
劉永銘又問道:“你是隴南趙家的麼?”
趙振華低著頭拱著手有些為難地說道:“這……下官家世……算是隴南趙家的,但又……下官算是商洛人。”
劉永銘樂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乾嘛這般為難!”
趙振華苦著臉說道:“家中有些說不清的事情,所以……”
劉永銘嗬嗬笑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彆說是你了。本王這一家子亦是有許多說不清的事情!”
豫王與前代秦王之事以及丁太後的事情劉永銘並沒有完全弄清楚,所以劉永銘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劉永銘又問道:“你是工科出身?可以呀,都能做到五品官了!”
趙振華連忙說道:“不,下官是進士出身!工科出身到五品已是到頭。但下官還有所奢望。”
劉永銘哈哈大笑道:“真不謙虛,哈哈哈,不過本王喜歡你這樣的人。剛剛是與你開玩笑的,聽五哥說起過你是進士。”
趙振華應道:“下官是鹹德八年同進士出身。”
“阿?”劉永銘愣了一下,問道:“你多大?”
趙振華雖然俯首恭意,話裡話外卻顯地得意,他答道:“下官二十有六。”
“你十五歲中的進士?”
趙振華隻得笑道:“正是因為年齡太小,所以吏部侯選之時一直沒能排上,於是便遊曆求學去了。”
劉永銘十分感興趣地說:“你都進士了還求學呢?”
趙振華應道:“雖然舉業有所成,但下官喜於機巧,故求學於墨道。下官是在二十歲之時才被安排到工部,授的七品經曆,後升做六品主事,去年剛被袁部堂表薦,吏部呈提下官為郎中。”
劉永銘點頭說道:“六年就升了兩品,你也是難得的人才了!好好得把舍利塔的事情給本王辦好!賞錢本王早交給丁總管了,你們越快修好,越早拿到賞錢!”
“不敢貪拿六爺賞錢,下官非是為銀錢而作,乃是為朝廷儘責!”
劉永銘嗬嗬笑道:“袁魁是個大清官,三品的大員過得比七品的知縣都不如,與農夫無二。清貧者為官,對下必是嚴苛。上苛而下不知其措,若無所賞,必有積冤。積冤若發於人事之間與衙屬令傳不利。若發於官場之內,則必矯過而貪,成崩壞之勢,吏治不可正也。聖人曰,賜失之矣!”
劉永銘話中的意思是,上司太過苛刻,則使得上下屬有所相仇,有司衙門的辦事效率就會很低下。
如果該名上級官員走了,那些原本被苛刻對待過的人必定會如同“矯枉過正”一般,開始瘋狂貪腐而產生係統性腐敗,當地吏治就完了。
“賜失之矣”是一則典故,出自呂氏春秋。
說的是孔子的學生子貢從外地將身為奴隸的魯國人贖回,但子貢卻不要官方給的報酬。
孔子聽說了這件事情以後,對子貢一陣痛罵,說以後有魯國人在外有此遭遇,再也沒有人會去贖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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