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舒才言道:“臣覺得,現在最要緊的不是如何安撫黃河洛陽段沿邊的受災百姓,而是防止受災逃難的百姓往長安城來!”
曹嶽馬上附和道:“厲侍郎所言甚是!臣附議!”
劉永銘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厲舒才的擔心。
長安城很大很繁華,這是優點也是弱點。
所有的大都會城市都是消費型城市,維持一個城市日常所需的物資、電力都是要依靠外部輸送,它是無法自給自足的。
這時候如果有超過十萬之眾的災民進到長安城,物資必然緊張。
到時候彆說是賑濟災民了,就算原本居住在長安城中的平民百姓能不能獲得一口氣的都是一件未知數。
曹嶽接著道:“黃河水是往下流衝的,即是洛陽那邊決口,長安這一邊卻是無礙!過了汜水關可就是齊國地界了,齊君失德,漢國百姓不可能往那裡逃難,所以一定會往長安城這邊而來!長安城的糧食本來就得靠外麵輸送。若是受災百姓再進到城中,那可就不是一般的小事了!”
“等等……”劉永銘眉頭一皺,臉色一僵,右手一擺,好似想到了什麼。
“什麼?”曹嶽有些不太明白劉永銘的意思。
劉永銘揮了揮手中的筷子說道:“不不不!我想的不是這事……厲侍郎的意思……我好像聽明白了!”
劉永銘轉而看向曹嶽慎重地說道:“父皇把戶部剩下的三十萬兩銀子可都撥給了河道了……”
曹嶽一聽,一下子明白過來。
他猛吸了口氣之後說道:“桃花汛再凶險,那也隻是凶險。皇上當政二十年來雖說每年都有些小支流的淹溢小災,但黃河還不至於有潰壩之禍!而皇上將國庫僅餘的三十萬兩銀子撥往河道,怕是……此中必有蹊蹺!”
劉永銘也說道:“之前本王與曹相說過,本王收了一員齊國細作,她曾說齊公子把派往漢國的細作人員都派遷到孟津縣去了!”
曹嶽眉頭一展,連忙說道:“六爺的意思是這事是齊國人弄出來的!而且皇上他還知道!甚至是……”
曹嶽看向了厲舒才,這才明白厲舒才剛剛話裡“當不當說”的意思。
厲舒才會與同僚相爭,但那也隻是同僚。
他絕對是不敢去主動觸怒皇帝,更何況是說皇帝的壞話呢。
厲舒才現在真的是不敢再說話,而劉永銘也正在為賑災想辦法。
那曹嶽連忙說道:“即是皇上一早知道,那必然是有所準備的。洛陽那裡該怎麼辦就怎麼辦,正如厲侍郎所言,現在最要緊的事情就是沿途安頓災民,不能讓大量災民進到長安城裡來!臣建議讓商洛府開放官倉,把災民吸引過去!”
厲舒才連忙說道:“不可!商洛府兩次大疫,雖說休養了三年,但三年前那場大災亦是不小呀!人口未齊、糧庫未豐、商賈未濟,如何還能去賑濟洛陽府?洛陽即使受災,它的府庫存銀存糧可都比商洛府的多呀!”
“不!”劉永銘馬上說道:“照曹相說的辦!”
厲舒才正要說話反駁,劉永銘立刻言道:“曹相心急於災民,又非是戶部管事,一時間沒想到那三十萬兩銀子之事而被你事先想到。此非曹相無智,乃是曹相所思之事甚重,顧忌之麵更廣而已!”
厲舒才不滿地說:“可是商洛府那邊自己都沒恢複過來,無糧可放呀!秦嶺山路難行亦不如關中富庶,災民不會去往商洛府的,必定會往長安城而來!”
劉永銘言道:“曹相就沒想過能靠著商洛府度過此災,讓商洛府幫著求濟隻是為了讓商洛府各地縣城貼出告示而已!”
“嗯?”厲舒才好似想到了什麼。
曹嶽解釋道:“皇上現在人應該就在商洛府或是上庸府,若是商洛府那邊將此事公告出來,鄖陽一帶也會有所流傳!皇上隻要見到朝廷公告消息,必定會放下一切加急趕回來的!”
“哦!”厲舒才這才明白曹嶽真正的用意。
曹嶽又道:“皇上能在這時候微服出宮,可能是覺得齊國人不會這麼早乾這種事情,畢竟若是洛陽府那邊潰堤,淹的不隻有洛陽,還有更下遊的齊國地界呢!齊國人想做此事,至少要等到夏收都收上來吧?”
劉永銘道:“可能是因為齊國人作事不密,被什麼人撞破了,為免計不成,隻得提前行事!”
曹嶽也說:“不錯!水計以蓄水為先。即是提前行事,那麼有些事情必然準備不足。雖然有桃花汛之助水,但隻要上遊及關中的雨一停,那水患必然有所緩解!皇上那裡即有所準備,想來絕不會讓洛倉受淹!正如厲侍郎所言,現在最重要的還是阻住長安城這邊湧動的災民,所以還是那兩件事情!糧食!銀子!”
厲侍郎說道:“即是洛倉無恙,那麼就可就地放糧,安頓災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