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古宗奕歎了一聲,從地上站了起來。
他對著在場的所有人拱了拱手,大聲且又惋惜地說道:“我等言不離道德,切不問世事,以苛刻為能,以胡鬨為忠諫,其之不幸,愧恨如此。如今逢以國難,又以行譬,自令汗顏呀。”
古宗奕說著正欲離開,那閻青衛噌得一下也站了起來。
閻青衛對古宗奕說道:“古賢弟此言差矣!道德於人上,世事於民上,苛刻於法上。我等並非胡鬨,更不是來相諫的,是來求說法的呀!”
古宗奕回答道:“我等雖智不如張子房,辨不如酈食其。此時國難當頭,當有所作為。而非在這等事情上麵再做糾結!”
古宗奕說著來到姚瑞甫麵前。
此時在秦王府上跪著的眾舉子也紛紛站了起來。
唯有那還捧著孔子神位的郭氏兄弟還跪在那裡。
古宗奕拱手對姚瑞甫問道:“姚長史剛剛儘為我等言好,我等受德了。敢問姚長史,可知是哪裡受災?我等請助了。至少奔走鄉紳世家,告之災禍,言之曉理,捐得幾兩銀子,也算是為國為民做些貢獻了。”
姚瑞甫連忙說道:“回禮了。六爺傳了書信回來,說是洛陽府那邊的黃河段出事了。他還在信中交待,讓我等把王府裡的各式珍寶拿出來義賣,並附進金銀。”
“等等!”
閻青衛說著也走上前來:“彆被那混世閻羅的假仁假義所蒙騙!劉六子開設青樓、好色成性、放貸高利、貪財無止。賭當、典當、金當長安城裡到處都是他的鋪麵!他打罵官吏,戲耍朝臣,無惡不為,這樣的人談何為國為民!”
“閻護!”古宗奕大喝了一聲。
閻青衛大名叫閻護,青衛其實隻是他的字。
古宗奕厲聲言道:“你可是洛陽人哪!洛陽府遭此大災,汝不思安民於境、助困幫貧,卻還在此饒舌,以眾貶寡,何言德行?彆說劉六子如何如何,就算是犯下滔天罪行之人,此時他若是願出銀萬兩救助受災百姓,我亦願奉其為義士!閻護!你如何能如此公私不分?你若當真自絕於此,今日起我便你與割袍斷義,永不相見!”
那古宗奕袖子一甩正準備離開,宮玥璃連忙叫道:“這位賢才還請先留步!”
古宗奕停下腳步、側著身子拱手說道:“我已無麵目呆在此處,還請諒解!但助捐之事,我必會從之。”
宮玥璃上前,壓了壓福說道:“我叫回你,非是為了為難賢才。隻因天色烏壓,不久將霖。王府裡備著一些傘,還請賢才攜傘而去。若是被雨淋壞了身子,想為災民做點什麼,也怕是有心無力了。”
“姑娘好意,我心領了,不必如此。”
宮玥璃又言道:“我這裡還有一物相贈!”
“恩?”
“日前,我家爺曾派人入貢院抄下了往期會試範文,並整理成書。現已成冊,賢才若欲科業有成,此物必然有助於高才!”
宮玥璃向後招了招手,隻見得一名侍女拿雙手捧著一把雨傘與一塊油紙包著的書本走了上來。
那古宗奕愣了一下,侍女已將那兩樣東西送到了他的身前。
古宗奕側了側身子,拱了拱手正要婉拒,宮玥璃又開口言道:“若為縣令,隻保一縣之民。若為知府,可保一府之靈,若為朝臣,可保一方子民,若為首輔,可保一國之生靈!但此前,高才得先中進士方行。此物非是秦王府所有,乃是奇川先生所築印,還請高才收下。”
姚瑞甫也說道:“這位舉子知禮知節、知進知退,將來必是有所為。你若是覺得秦王不堪,那也得等兄台中了進士,或在禮部、或是禦史台,方能彈劾得了六爺。現在這架勢……非是笑話賢才,再晚一些,這裡怕是沒剩幾個人了。”
古宗奕看了看秦王府外跪著的那些人。
現在真就隻剩下幾十個人,比之前剛來的時候少了近七成人了。
古宗奕拱手說道:“我非落榜舉子,杏榜之上自有我名。即是紅顏相賺,那……那我便收下了!”
古宗奕卻是不拒接,竟是收下東西!
閻青衛急道:“古宗奕!你如何能收秦王府的東西?你莫不是與那劉六子是一道的!”
古宗奕看了一眼閻青衛,不屑地說道:“子貢贖人,聖人言鄙之。子路受牛,聖人言讚之。此理你不懂?”
子貢贖人說的是孔子的弟子子貢將身為奴隸的魯國人從外麵贖買回來。
按當時的法律,子貢是可以得到一份國君的賞錢的,但子貢卻沒有拿。
孔子知道了以後罵了子貢一頓,說是以後不會有人再去贖買在外的魯國奴隸回來了。
而子路受牛,說的是孔子另一名弟子子路救了一位落水者,那人送了子貢一頭牛作為答謝,子貢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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