鍋裡煮著的是黃米粥,但徐小義好似並不在意它到底焦沒焦,他隻是不停地念念叨叨著什麼。
“知過必改,得能莫忘。罔談彼短,靡恃己長。信使……信使……信使什麼來著?”
“這位小友!”一個聲音從徐小義的前方傳了過來。
“彆煩我,我背書呢!”徐小義沒好氣地抬頭向著前麵看了一眼。
徐小義見得來人,心裡麵更是生氣了:“原來是你呀!”
徐小義將眼前的人認了出來。
那人穿著儒袍禮冠,年紀還挺大的,不認識的人一定會覺得這是教書先生。
而事實上,他卻是漢國的禮部尚書!
此人正是陸預!
陸預微笑著走上前去,問道:“你還認得我?”
“禮部尚書嘛!如何認不得?”
陸預疑問道:“你即然知道了我的身份,官民有彆,你如何不怕我?”
“我又沒做什麼壞事,我乾嘛要怕你?”
陸預又問道:“我可是大官呀!即使你不怕我,也當磕頭行禮才是吧?”
“我又沒求你打官司,乾嘛給你磕頭?你這人好沒禮數!”
陸預反被徐小義教訓了幾句,但他卻不生氣,反而嗬嗬笑了起來。
陸預一邊笑一邊上前問道:“上一次見你你就在舍粥,今日你見你,你依舊如此。你在此布施多久了?”
徐小義卻不正麵回答,隻是冷笑了一聲說道:“你要是有錢也舍一些給我買糧,若是不想給錢給糧,就彆在這裡問東問西的。弄的好像你這個官真的有多關心老百姓似的!”
陸預笑道:“上一次不是給你了一些銀子了麼?”
“那是你買書花的錢,又不是舍給我的!弄的你好像虧了似的!”
徐小義說話越來越不客氣。
陸預隻得說道:“那書我已經還給你了。”
“少來蒙我!彆以為我不知道,你隻是抄了一份給我,根本就不是同一本。我問過了,我那本書拿到市麵上賣五百兩銀子照樣有人搶著要!你連一個失了雙親的孤孩的便宜也占,還自稱是朝官呢,哼!連秦王府那個愛訛人的混世閻羅都不如!”
之前的話陸預還是能接受,畢竟大人不過小人過、宰相肚裡能撐船,他作為禮部尚書自然也不會與徐小義去計較。
但他被徐小義拿來與劉永銘做對比,而還說不如劉永銘,這讓陸預的臉上有一些掛不住了。
他原本想與徐小義說一些大道理,但那些之乎者也又哪裡是徐小義這等人能懂的。
陸預一時間啞然在那裡。
徐小義又接著說道:“若不是有人跟我說,書籍本身值不了多少錢,書裡的知識才是無價之寶,與善本孤本無關,勸我不要生事,要不然我非去你家跟你把那本原書要回來不可!”
陸預深吸了一口氣,問道:“你說的勸你之人是誰?”
徐小義剛想說是劉永銘,卻回頭一想,若說是混世閻羅,那陸預必然譏笑,這樣便羞辱不到陸預了。
徐小義隻得換了說辭,道:“是秦王府的葉先生。那可是個知識淵博的人。”
陸預一聽是葉長青,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來。
陸預接著問道:“交給你那本書的人……”
“你彆瞎打聽,他不喜歡彆人打聽他的事情。你再問我也不會說的。”
陸預輕笑一聲,說道:“我不與你打聽詣嶺先生,那我跟你打聽點彆的,比如葉長青,這總該說了吧。我也不讓你白幫。”
陸預說著從懷中掏出了幾錢的散碎銀子。
徐小義上次從劉永銘那裡拿了幾千兩銀子,這幾錢碎銀他還真不放在眼裡。
徐小義鄙視了一眼,說道:“乞丐還知不食嗟來之食呢。你有什麼話便問,我能說的就說,不能說的我也不會告訴你。不過你問歸問,我的回答要是讓你不高興了,你也彆在我麵前不高興,你自己走開,回家不高興去!”
陸預隻覺得這話耳熟得很,這語氣像是在朝裡的什麼地方聽到過。
陸預一時間想不起來,他也沒心情去想。
陸預笑道:“幾句話的事情,礙不了你的事。”
“你快問快走,我忙著呢,沒空搭理你。”
現在來吃粥的人已經走光了,就連打下手的人也都回去消息了,徐小義其實並不忙。
陸預問道:“這附近共有幾家你這樣的粥廠?”
“就剩我這一家了。這幾日是有幾位善人也想開設了粥廠,但後來他們都被衙門的人給趕到城外去了。”
“哦!”陸預點了點頭。
陸預是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的。
朝廷那裡為了不讓洛陽那邊的災民進城,不僅在城外設了官辦粥廠,而且還把民間新設的民營粥廠也移到了城外。
在長安城內的每個坊裡隻留有一到兩間以前的老粥廠。
金城坊裡留下的就是徐小義的這一間。
陸預問道:“近幾日來你這裡吃粥的人多嗎?”
徐小義答道:“不多,他們都到城外去了,今日我這裡又剩了一些。”
顯然,陸預來粥廠不是為了什麼打聽詣嶺的下落,也不是為了葉長青而來,他是來視察城中粥廠的。
作為禮部尚書,他如果想要了解這些粥廠的話派個身邊的吏員出來看看也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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