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千字文算不上長，要弄明白其中的意思也不難，難的是將這一千個字記住，並學會書寫和使用。
溫折玉花一個上午的時間給唐今講完了整篇千字文的意思，就在他準備開始教唐今開始寫字的時候，卻有一道小小的，咕嚕嚕的聲音驀地打斷了兩人的教學。
溫折玉看著低著腦袋紅著耳朵有些微窘的小孩，半晌，“一個時辰後繼續。”
聞言，唐今連忙抬起腦袋搖頭，她從那個儲物袋裡拿出她早準備好的中飯——
她提前做好的糯米雞。
儲物袋裡的東西不會隨著時間變化，那份包在荷葉裡的糯米雞被從儲物袋裡拿出來的時候，還是熱的，米香肉香荷葉香格外濃鬱。
唐今給溫折玉看了一眼那隻有她自己拳頭大小的小份糯米雞，拆開荷葉便要咬上一口。
隻是還沒咬上，她又忽而想起什麼，從儲物袋裡拿出另一份糯米雞，伸向溫折玉。
溫折玉卻已閉上了眼睛。
對於已經踏入仙途的修真者來說，凡間的食物隻是累贅，而那些所謂食物的香氣，聞起來也不過是一堆混亂氣息的雜糅而已。
唐今舉了好一會，都不見溫折玉接。
良久，她隻好將那個糯米雞收回了自己的儲物袋裡，有些失落地轉過身去。
但半晌，她又像想起什麼似的，眼睛亮了一下，手裡的飯也顧不上了，連忙又轉過身，從儲物袋裡拿出一塊飴糖，再次遞給溫折玉。
即便閉著眼睛，溫折玉也知道她在做些什麼。
隻是小孩或許不知道，見他沒有睜眼，那舉著的手就又慢慢地收了回去，像是小動物那樣埋著頭安靜地吃自己的午飯了。
過了會，唐今吃完了她的午飯，擦乾淨手，便又重新看向了溫折玉。
她吃得不多，也吃得很快，根本用不上一個時辰那麼久。這也就是她剛剛衝溫折玉搖頭的意思。
她不需要休息時間，溫折玉自然不會強求，變化出筆墨，放到了唐今麵前。
隻是他還沒有開始教身邊的小孩寫字，一雙緊攥著的小手便又怯怯地伸到他麵前。
小手攤開，露出一塊被包在油紙中像是橙肉那樣乾淨的飴糖。
唐今一邊將糖給他，一邊在那本千字文中開始找相對應的字。
好半天，她總算找到一個“謝”，還有“師”、“尊”、“唐”。
她拿著那個儲物袋給溫折玉看。
她那個儲物袋什麼禁製都沒加，溫折玉一眼便看穿了裡麵都有些什麼。
他眉心輕蹙了一下，聲音疏冷：“糖並非我準備。”
頓了頓，他又加了一句：“不可貪食。”
唐今愣了一下。
說完那一句話後，溫折玉便沒有再看她手裡的糖，而是將目光轉回了那本千字文上。
好半晌，唐今才有些無措地收回手。
溫折玉接著午飯前的進度來繼續教她。
隻是或許是被打擊到了，下午的時候，唐今學習的積極性就明顯沒有上午高了。
雖然她還是會聽話地聽溫折玉教導，聽話地練習握筆寫字，但那雙明亮的眼睛卻是灰暗的，充滿低落情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