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九
唐今讓黑甲衛拿來筆墨,又給洪勝非正式錄了一遍供詞。
等他簽字畫押蓋上手印了,唐今便讓黑甲衛將他帶了下去,暫時就讓他在薛府裡住著。
說是尋常住著,但他的房間周圍都會有黑甲衛日夜把守,他平日裡最多也隻能在自己那間屋子附近走走,這算是對他的保護,也算是變相的軟禁。
對於這一點,洪勝非是不敢提出什麼異議的。
洪聞道這次犯的事情有多大洪勝非最是清楚,現在他都已經將事情說出來了,等待洪家的隻有死路一條,他還指望著唐今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呢,哪裡敢反抗什麼。
等所有的事情處理完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唐今昨天下午睡過,這會倒是沒有太過疲憊,想起昨夜離開後就一直沒回來的薛忱,唐今便在薛府裡找了找。
最後還是在那棵熟悉的棗樹下找到了人。
八月下旬,樹上都已經掛滿了棗,唐今伸手摘下一顆,走過去拍了拍薛忱的肩膀。
薛忱回過頭,一枚透紅的棗子就伸到了他麵前。
薛忱的目光越過棗子落到了唐今的臉上,半晌,他拿過了那顆棗子。
“困了嗎?”唐今問他。
這幾天裡薛忱都沒怎麼休息,他眼下那一點淡淡的青影這會都已經重的不像話了,也就是他膚色深,這才不顯得頹喪,隻襯得那一雙本就深邃的眸子越發冷戾。
薛忱搖搖頭,“洪勝非說的是真的嗎?”
“看他的樣子,至少他沒有說謊。”
薛忱沉默了一會,又問:“西北王?”
這次換作了唐今搖頭,“我不知道。”
調查了這麼久,被牽扯出來的人已經越來越多,可事實的真相卻好像離他們越來越遠了。剛開始認識是洪聞道,後麵懷疑是皇帝,可現在又跳出來了一個西北王……
這其中,或許比她想象的還要更複雜。
聽她這麼說,薛忱看著手裡的那顆棗子,也沒有繼續問了。
唐今也轉開了話題,“天都亮了,回去睡會吧。洪家那兩個人今天應該就能帶回來了,你可彆到那時候再犯困。”
薛忱瞟了她一眼,半晌,忽而放下手,朝她靠了過來。
唐今雖然有點疑惑,但也沒避開。
而也就是被她這放任的態度縱容的,下一刻,薛忱便直接伸出手臂抱住她的肩膀,將腦袋搭上了。
唐今偏頭看他,“怎麼?”
埋著腦袋的青年隻能看見個頭頂,“困。”
“回去睡。”
“走不動。”
“我背你。”
“不要。”
像是真困了似的,那突然抱上來把腦袋埋在她肩膀上的青年聲音悶悶,犯著懶不肯抬頭。
唐今盯著他的腦袋看了一會,良久,歎了一聲,也就抱著他,由他這麼靠著了。
站了一會後,唐今能明顯感覺到薛忱身上的重量在逐漸往她的身上傾斜。大概是真的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