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三
“薛將軍？”
皇帝聲音微沉，再一次喊了一遍麵前的青年。
然而，那就在他眼前站著的青年卻像是在走神，又或者，是壓根就不在乎一般，目光隻直勾勾地盯著他身側位置。
雖然大概猜得出青年這是在看誰，但這樣的情況還是讓皇帝的心中生出了些許不悅。
不過皇帝也不會因為這點事情就將情緒擺在臉上，即便薛忱沒有回應，他的臉上也還是那副看待重要臣子之時，威嚴而又欣慰的表情。
但其他的大臣們，已經因為薛忱這副對皇帝極為不尊敬的模樣，而微微變了臉色。
其實在大軍回京之前，朝中除了盛讚薛忱的聲音之外，也有一些其他的聲音。
薛忱如今的年紀，如此之高的功績，之前還有過當眾和皇帝嗆聲那樣的表現，都讓許多大臣們擔心，薛忱這一次回來，會不會居功自傲，做出什麼大不敬之事……
大臣們的目光明明都已經變了味道了，偏偏某個傻子還一點感覺都沒有地直勾勾地將目光投過來。
打仗把他的腦子也打沒了嗎？
唐今緩緩沉了口氣，沒有轉眸，盛瑛冷淡：“薛將軍，陛下正與你說話，為何不應？”
薛忱驀地回過神。
嗯？
皇帝在跟他說話？
正在薛忱回憶剛剛皇帝有沒有說話的時候，皇帝笑嗬嗬地開口接了一句：“大軍一路舟車勞頓，精神不濟也是難免，唐卿何必苛責。”
說罷，皇帝再次看向了薛忱，語氣溫和：“將軍辛苦了。”
薛忱隻不過是一時看人看得太入神了而已，又不是真的打仗打沒了腦子，反應過來後便單膝跪了下去，一邊告罪一邊回話。
皇帝親自伸手將他扶起。
一時之間，君臣和睦，原本有些緊張的氛圍也重新鬆和了起來。
天子郊迎對將士們而言是極大的鼓舞，大軍的凱旋之禮辦得十分莊重，禮樂不停。
為首的將士們在拜過太廟，祭祀過天地後，列隊入城。
城內早已擠滿了趕來喝彩的百姓，薛忱等人一入城門，道路兩邊的百姓們便不斷喝彩叫好了起來。
花瓣不斷從周遭的樓閣之上拋下，在一條條喝彩的紅綢之間飛舞。
薛忱坐在馬上，伸手接了一片飄到自己麵前來的花瓣。
此情此景，倒如當年一般。
那時他被父親抱在馬上，即便周圍的鮮花與喝彩之聲並不是衝他而來，但在那一刻裡，他也依舊感受到了自己父兄一直以來所做的事情，是多麼正確的一件事情。
從前他還幻想過，自己也堂堂正正地坐在馬上，和父親阿兄一起，迎接百姓喝彩的畫麵……
薛忱將那片花瓣握在手中，低喝了一聲“駕”，便驟然加快速度朝前而去。
“將軍！”
身後似乎有副將的驚呼聲傳來，隻是很快就被那些如雷動般的喝彩聲淹沒。
薛忱徑直回了薛府。
在拜祭過薛賀薛惟的牌位，和盛瑛見過麵後，他才跟著幾個來找他的宮侍禁軍去往了皇宮。
大軍凱旋，領軍的將領都要先進宮受賞參加宮宴，這都是固定好了的流程，薛忱直接回了薛府，宮裡遲遲找不見他人這才派人來接他。
隻不過薛忱以為自己肯定是要遲了，但宮侍卻告訴他還並沒有遲。
“禮部遵照古禮，在將領們受封前增添了一道獻捷之禮，所以時間上還來得及。”宮侍匆匆和薛忱解釋了一句，便領著他快步朝金殿而去。
他們到達金殿的時間剛剛好，薛忱剛到，幾個副將還沒來得及問他剛剛是去哪了，金殿之中就傳出了宣見之聲。
薛忱簡單整理了一下衣袍，帶著一眾部下們踏入了金殿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