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見拓跋鄰目光不善,手已經抵在了腰間佩劍之上。隨時準備發難。
拓跋鄰緊緊地盯著司馬懿,目光如鷹,司馬懿卻絲毫不害怕,“漢使可願入我部?”
“大汗說笑了,我不會是陛下帳下一侍讀,不堪大用啊。”
司馬懿一拱手,緩緩說道。
“侍讀?如你這般的侍讀,大漢天子還有多少?”
“算上鴻文學宮在讀之士,少說也有不下三千之數。”
拓跋鄰聞言,眼睛緩緩睜大,一種釋然的感覺一閃而過,“大漢未失其鹿,天子陛下所言不差。”
“我部可以同意大漢的通商,唯獨隻有一個要求,請大漢天子在我部設立學館,教我族人文事之能,漢使可否同意?”
拓跋鄰說出這段話,仿佛是用儘了自己縱橫草原數十年的豪氣。他並不是對漢朝低頭,而是對漢朝的文脈低頭。
有時候同時代文明之間的差距,可能比人類和黑猩猩的差距都大。
征戰數十載的拓跋鄰深刻地體會到了政體、製度的重要性,這就如同他們草原人對長生天的信仰一樣。
以單純的信仰來掌控治下生民的時代,已經到了尾聲,若想要大出天下,統一草原上的鮮卑部族,隻能接受更先進的治理方法和管理製度。
司馬懿聞言,久久不語,似是在為難。
“漢使可有難處?”
“大汗,我大漢可教你部鮮卑耕地、文化、製度,以及儒家的理念,但如此國之重器豈能輕授?”
“大汗若不出一些等價的東西,隻怕陛下答應,朝中大臣也難應允……”
司馬懿還未說完,便被拓跋鄰揮手打斷,“大漢天子想要什麼?”
“忠誠,以及必須要時刻的協助。”
司馬懿言簡意賅,拓跋鄰卻心領神會。
“幽州的劉虞對嗎?大漢天子不希望袁紹那麼快解決幽州戰事。那劉虞即便有烏桓相助,也難敵袁紹大軍。”
“漢使的要求是否過分了一些?若是我不答應援助,豈非入了大漢與袁紹爭鬥的泥沼?”
從這裡開始,趙雲已經覺得有些聽不明白了,明明再說並州的事情,怎麼又聊到了幽州去?
但司馬懿依舊鎮定自若,“大汗也可乘此機會,吞並烏桓部,你們兩部本就同根一脈,如此一來豈不是順理成章?”
“壯我鮮卑,於大漢有何好處?”
“大汗又說錯了,前番鄰居之比,便是好處,若是大汗願意為我大漢恪守北方,壯大又有何妨?”
“若是大汗將來起了異心,我大漢也有環首刀,八麵劍。為未來可能發生的事情,壞了眼前兩利的事情,豈不是本末倒置嗎?”
司馬懿再次起身,一揮衣袖,慷慨陳詞。
“通商之事,本汗應了,若我鮮卑助漢,他日我部若揮師攻南匈奴,大漢不可從中作梗。”
“好!此事可寫入盟書之中。”
司馬懿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下來。
“願我部與大漢世代盟好,共禦外敵。”
拓跋鄰起身行了一個鮮卑的禮節,軻比能也站了起來,同意了這份盟約。
當日傍晚,司馬懿便拉著趙雲欲要返回雕陰,兩位大汗兵出五十裡相送。臨彆之際,拓跋鄰又送了十幾名舞姬給司馬懿。
他推脫再三也沒推掉,隻好收下。
看著漢軍遠去的背影,拓跋鄰與軻比能坐在馬上,對視了一眼。
“真的要幫漢朝出兵?”
軻比能問道。
“佯動就好,我們隻答應拖延,沒答應拖延多久。今年雖無天災,但收獲委實不多,若那袁紹出兵之人實力不濟,我軍可乘幽州秋收之際,兵入幽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