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淵自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他本能地認為這是麴義的某種計策。
當即下令身邊的漢軍們開始結陣。
城外夾雜著絲絲血腥氣息的微風不斷吹拂著夏侯淵那敏感的神經。
人類的意誌力是一種神奇的東西。
經過痛苦的反複捶打,極大多數的人會選擇放棄和臣服。
而其中極少數的人能從痛苦之中堅持下來。
而這些人對於先前所忠誠的會更加忠誠。
微風與戰火的掩護之下,甲葉摩擦而產生的細響,緩緩落入了夏侯惇的耳中。
夏侯惇看了一眼身後已經大半都失去了往日魁梧身去的同袍們。
沒有過多的話語,沙啞的喉嚨之中,語調略帶壓抑地蹦出了一個殺字。
而就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命令,卻如同是點燃乾柴的一個火星。
讓這群在饑餓與疾病之中被囚禁了過久的漢軍,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熱烈激情。
他們不再講求平日裡訓練中的隊列整齊,也不再講求教官用沾了水的鞭子才教會他們的武器用法。
一切都如同是自然形成的一般。
力氣餘下多的跑在前端,力氣剩餘少的跟在後麵,他們摒棄了盾牌,如同野蠻的人一般緊握著自己身體中還尚存的野性,瘋狂地尋求著不遠處可能會威脅他們生命的敵人。
而那群潛藏著的、整齊劃一的軍陣,似是聽到了這群漢軍的嘶吼,立刻在原地停下了腳步。
高順穿過手下兵士組成的防線,挑目所見令他震撼不已。
眼前的漢軍,還能從衣著上依稀辨認,但是戰法與紀律已經從他們身上消失不見了。
所剩下的隻有他們空洞眼神中,對活下去的渴望。
高順當即清了清嗓子,他知道,若不迅速表明身份,這群瘋了似的同袍,極有可能會不顧一切地攻擊自己的友軍。
“我乃大漢天子麾下親軍,白虎軍,陷陣營將軍,高順!”
“諸位同袍請停手!”
高順報出了自己的名號,卻絲毫沒有作用。
陷陣營的兵士見到自家友軍竟有如此慘狀,不禁心中一陣酸楚,當即一齊開口高呼著,“請同袍停手。”
也許是同意的鐵血將士,這一聲整齊劃一的呼喊,喚醒了這群漢軍僅存的理智。
夏侯淵連同麾下的兵士們舉著漢軍製式的環首刀領在了原地。
往日有神箭手之名的夏侯惇,眯起雙眼,仔細的端詳著陷陣營的裝備,知道他見到陷陣營軍中出了那高字軍旗外,還飄揚著更大的漢字紅旗,這才信了幾分。
“真是友軍?”
夏侯淵沙啞的喉嚨中冒出了疑問。
在被困的時間中,曹操與他不曾間斷地嘗試突圍,但麴義也好,其他城門外的守軍也好,用著不同的方式,將他們一次又一次打退了回去。
高順見夏侯淵還在遲疑,也不知如何是好,隻得立刻命傳令官告知劉辯。
“可是夏侯將軍?”
“不如等陛下到來之時,再做論處?”
夏侯淵聞言,先是點了點頭,隨後立刻搖起了雙手,“不可!我怎知你是告知陛下,還是去喊賊軍來援?”
“除非你放下兵器!走過來,我才能信你!”
高順聽了微微一笑,“這有何難?可要為夏侯將軍準備繩索?”
“你若有,便自縛雙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