黜龍!
話說,張行自打前幾日穿越過來,又是神仙又是天災又是戰爭,本就小心翼翼,既得了提醒,且剛剛又親眼見到殺人如殺雞,更添忐忑。可折騰了這麼多日,到底又困倦的利害,心裡更加清楚,若不好好休息,反而沒有底氣。
故此,稍作思索後,張行隻將一個凳子放在門後虛堵,然後將床上的稻草、被褥取下,攤在門側後那邊地上,再將衣服、頭盔、長柄眉尖刀擺在靠內一旁,才稍微放下心來,躺下休整。
而可能是太過於疲倦了,這剛一鬆懈下來,整個人便立即昏沉入睡了。
但忽然,也不知道昏昏沉沉睡了到底多久,隨著房頂一聲鳥叫,穿越者陡然驚醒,而下一刻,他清楚的聽到門外有些許動靜,便立即握住了樸刀刀把,暗暗支起身子。
一隻手從門縫裡伸入,將凳子挪開,然後近乎虛掩的門被緩緩推開……此時屋外似乎已經雨停,所以不知道是月光還是星光,將一個人影清晰的映照了出來。
隨著此人進入,這些日子一直走在最後的張行幾乎是瞬間在門後認出,這是那個王姓矮子,跟都蒙之前提醒過的韓姓高個同為長水軍夥伴,中午還來幫自己鋪了稻草的,但此時回憶卻讓人脊背發涼。
除了被門口,屋內一片漆黑,王姓軍士入得屋內兩步,直接拔出匕首,小心向床的方向摸索過去。
見此情形,躲在門後麵張行再無多餘可想,他又等了一息,瞅著屋外並無其他人跟入,也無其他人影,便猛地站起身來,然後反手抽起長刀,幾乎是按照某種肌肉記憶往對方身後奮力一劈。
但一刀劈出,張行便心中冰涼起來……原來,鄉村人家的小小偏房,又是門後逼仄地方,根本掄不開眉尖長刀這種半長武器,一刀下去,刀鋒撞上夯土牆壁,動作變形,反倒把張行自己給彈了個踉蹌。
所幸王姓軍士也嚇了一跳,沒有抓住第一時間反擊,而待此人醒悟過來,提起匕首來刺時,張行也早已經棄了刀,慌亂拿頭盔去擋。
匕首碰到頭盔,剌出一道火星,順勢偏離,張行不敢怠慢,趕緊伸出另一隻手去捏對方持匕手腕,兩手相接,結果對方也伸另一隻手來搶頭盔,最後就是四臂交叉,二人扭在一起,偏偏房屋窄小,幾次扭打後,乾脆又滾翻在地。
也就是此時,滿腦子空白,幾乎隻憑本能搏命的張行隻覺胸腹之間的那股所謂真氣再度湧出,卻是順勢使了出來,真氣沿著某種管道在雙臂打了個回轉,重新轉回胸腹,形成一個循環,而被所謂寒冰真氣充盈了的臂膀也是瞬間氣力大增,即刻將對方壓製了下去,拿著頭盔的手也掙脫開來。
“你……”
察覺到什麼的王姓軍士大吃一驚,然後張口不知道是要呼喊還是要說什麼。
但張行得勢不饒人,一麵按住對方持匕手腕,一麵運行真氣,掄起頭盔,朝著對方麵門奮力砸去,連砸數下,這王姓軍士便沒了動靜。
可黑燈瞎火之下,張行根本不敢去賭,又反複砸了數十下,直到手下感覺不對,這才散開真氣,然後喘了一氣。
片刻後,他將屍首拽到門內月影之下,才發現對方的腦袋早已經被自己砸的稀巴爛,雖然看不真切,卻明顯都成某種果凍狀了,而且還在月光下散發出絲絲寒氣。
當然,此時也顧不了許多,張行強壓胸腹中的嘔吐之意,甚至來不及看一眼夜空,便拎起眉尖長刀,尋到匕首,戴起黏糊糊的頭盔飛奔出門,然後踏著泥濘地麵往記憶中都蒙落腳的房子而去……自從穿越過來,這個頭盔就沒乾淨過!
轉到目前,剛剛奔出來幾十步,不遠處那間夯土茅草房便忽的火光一閃,繼而嘈雜聲、呼喊聲、怒吼聲不停。
這讓張行陡然一驚,繼而加速前行。
可即便如此,等他來到房前,卻似乎還是晚了——莫名房頂著了火的茅草屋前,拎著一把滴血短劍的韓姓高個軍士恰好滿臉獰笑著從門走出。
當然,他的笑容立即凝固在了臉上,因為他也看到了張行。
張行深呼吸了一口氣,再度掄起手中眉尖刀,對麵的韓姓軍士不敢遲疑,趕緊來迎。
雙方在房前空地上一交手,韓姓軍士便吃了大虧,因為戶外空地,正適合長兵器的使用,眉尖刀隻是一掄,韓姓軍士抬劍一擋,便被崩開了兵器,自己也一個趔趄倒地。
不過,後者絲毫不慌,就地一個翻滾,逃回看屋頂冒煙的夯土草屋。
屋內必然有都蒙的長柄武器,更要命的是,都蒙此時是死是活也不好說,張行根本不敢給對方留時間,直接扔下長刀,捏起匕首追了進去。
甫一追入,不過是半步踏入房內,濃煙黑幕之中,韓姓軍士便又反身從屋內撲了出來,儼然是算計準了,以為張行傷勢未足,先逼迫張行棄刀,再引誘進來肉搏。
這一次,張行有了經驗,絲毫不慌,立即運行真氣到四肢,與對方在門前翻滾纏鬥。
可肉搏剛一開始,穿越者便更一步意識到了對方推入房內的原委,因為就在施展寒冰真氣的同一時間,他同樣察覺到了對方四肢力量的陡然提升,而且有一股熱力從對方四肢那裡湧來,熱力遇到自己的寒氣,相互抵消。
非隻如此,張行這裡隻覺稍一放緩真氣,對方熱力便順勢侵入自己身體,反過來灼熱難當,氣力不支。
門前的爛泥地中,二人亂做一團,時而站起角力,時而翻滾撕扯,火光與月光之下,雙方都能清晰看到對方眼中的驚愕,而與此同時,兩人都隻能奮力催動真氣,相互消耗不停,不敢有絲毫停滯,也不敢有絲毫脫戰逃竄之意。
一時間,居然是個僵持局麵。
到了這個時候,其餘兩名潰兵早已經聽見動靜過來。
且說,張行不是傻子,這兩天他暗自運行這勞什子真氣,早就意識到,這點真氣固然有奇效,但以眼下的層次來講,絕不是什麼一使出來就天人兩彆的地步,掄起大刀下來,照樣擋不住……而此時,他根本不知道剩餘兩名潰兵是什麼路數,有沒有勾結?
一念至此,張行一麵與對方僵持,一麵卻又趁勢放開喉嚨“你們傻站著乾什麼?這姓韓的不地道,想裹挾著我們去落草,不讓我們回家,我和都蒙不從,便來偷襲……這等小人,若是他勝了,還有你們的好?”
這番掰扯,倒不是指望這二人來救,而是要擾亂二人,不讓剩下兩名潰兵參戰。
“不要聽他胡扯!”韓姓軍士驚怒交加,真氣加大湧出,重新翻滾到上麵,卻也是順勢與那些潰兵說話。“我是看那姓都的紅山蠻子濫殺無辜,不把兄弟們的命當命,這才得罪了他們……”
張行心中大定,曉得二人與韓姓軍士沒有勾結,但嘴上卻依然不停
“你打的什麼主意真當其他人看不出來,到底是誰無辜?是那個想強暴人家寡婦的還是這村裡給我們衣食床鋪的老百姓?”
“你詐傷裝病,圖謀不軌!”
“你半夜偷襲,可恥可笑!”
“你……”
就這樣,二人一麵呼喊爭取剩下兩名潰兵,一麵在爛泥地中拚死發力,真氣皆毫無保留的湧出,根本難分勝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