黜龍!
“校尉麵前,哪裡敢稱東家?”
衛瘤子乾笑一聲。“不過,小趙校尉說的也對,要不是這樣,我身邊必然還有些梯己錢奉上……再說了,要不是這樣,我哪裡敢請這麼多兄弟去我館子裡樂嗬?近來,確實多買了不少姑娘,隻是還沒打老實。”
張行再度笑了笑,然後忽然在巷子裡負手長歎“是這樣的……老衛。”
“哎。”衛瘤子趕緊知趣的低頭湊了上去。“校尉吩咐。”
“我這人心善……見不得人受苦,這樣吧,你這些錢算我個人收了,然後你替我散給那些館子裡的姑娘,給她們做身好衣服,日常飯裡加點肉。”張行誠懇以對。“今日就算了,怎麼樣?”
衛瘤子怔了一下,似乎沒聽明白。
而周圍正在興奮的一眾幫閒們也明顯有些懵逼。
最後,還是小趙校尉先反應過來,當場失笑“張兄想什麼呢?你這不是給衛瘤子省錢嗎?錢還給他,怎麼可能落到那些姑娘身上?便是礙於你的言語,今日給了,過一陣子開了張,怕是要十倍壓榨回來。”
“說的有道理,是我幼稚了。”張行微微一歎。
幾乎所有人,都趕緊賠笑。
笑聲中,小趙是徹底釋然,隻以為今日事情徹底了斷;而衛瘤子釋然之餘也在訕訕,隻敷衍著說回去一定對姑娘們好一些,同時向後打了個呼哨,讓人將那些姑娘帶回去;最糾結的是那些幫閒,他們原本看到似乎又有錢拿,又能白嫖,自然高興,但後來這張校尉這般言語,又好像沒了錢可拿,轉了一圈,錢似乎留下,但衛瘤子又將姑娘帶回,他們反而不好當麵去白嫖的,等這張校尉轉身走了,這衛瘤子又肯定不認賬……一念至此,不少年輕浮浪的,便有些不爽利起來。
他們不爽利,張行也不爽利!
眾人察覺這位張校尉臉色,笑聲漸平,張行卻是等那些姑娘全都走遠了,這才斜眼來看那衛瘤子“可我還是不爽利怎麼辦?”
衛瘤子當場就變了臉色,卻隻好去看小趙校尉。
小趙校尉見狀微微皺眉,便欲上前勸說,但張行卻轉手推開對方,然後兀自扶著佩刀向前,逼問衛瘤子
“問你話呢?衛瘤子……剛剛趙校尉說,我便是這麼乾了,你也能十倍壓榨回來,你是讚同的了?”
衛瘤子瞧見不好,趕緊去看小趙校尉,小趙欲言又止,欲前又疑,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此事。
而張行早已經不耐起來“衛瘤子,如此講來,豈不是說我德薄威輕,鎮不住你的意思?”
“絕無此意。”衛瘤子見指望不上小趙,趕緊拱手。“我這就將錢發下去,絕不壓榨……”
“可如今我不信了。”張行冷冷以對。“又怎麼辦?”
“校尉何必這樣,這跟你有何好處?”衛瘤子被逼無奈,終於氣急攤手。“況且我已經服軟聽話,你還要逼迫,豈不是壞了規矩?再說了,便是校尉真的心善,有幾分道理,可這世道就是這樣,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大家一般廝混,都管不了許多人的。”
“張兄。”小趙校尉終於也上前一步來勸。“他說的有道理,這世道就是如此,你管不了許多人,今日將總旗交代下的事情做完便可……”
“那我管得了眼前便可。”張行忽然回頭相顧,冷冷出言。
小趙一時不解,但下一刻卻嚇了一大跳。
原來,張行一言既出,便暗自運行寒冰真氣到臂膀,然後扶刀之手隻是回首一揮,快如電光,便將那衛瘤子一隻尚攤著的手掌給砍了下來。
刀光如此之快,除了淋了半臉血的小趙校尉看清楚了全部,立即曉得發生了什麼事外,其餘人,包括被砍了手的衛瘤子,全都愣了一下,方才炸開。
衛瘤子是哀嚎滾地,周圍人是轟然一時,好長時間方才在這位持刀校尉的注視下安靜下來。
“取盆水來!”
地上人尚在哀嚎,張行卻絲毫不理,隻是拎著刀吩咐。
白日分錢算恩,剛剛出刀算威,周圍看傻了的幫閒不敢怠慢,不一會便有人端了七八個滿水的木盆過來。
“按住他,把斷了的腕子放進去。”張行再行吩咐。
一眾幫閒也趕緊遵令而為,卻又有人似乎沒聽明白,去撿那斷手,結果被張行走上前去,一腳踢到旁邊陰溝裡去了。
隨即,這位校尉低下身來,來到尚在哀嚎的暗娼館子主家麵前,一手持刀,另一手不顧臟汙,直接點了下滿是血水的盆子,下一刻,一陣肉眼可見的寒氣從盆上湧出,盆內水溫急劇下降,甚至隱隱有冰渣浮現。
那衛瘤子也漸漸止了哀嚎。
“衛瘤子。”等到此時,張行重新站起身來,居高臨下來講,卻再不講什麼善意和世道了。“之前說了,我要賞的錢,你都敢當麵承認自己會沒掉,還要十倍壓榨回來,可見是我恩威不足……恩這個東西我一時半會也供不起,隻好借著馮總旗的法令和朝廷法度擅自砍你一隻手加點威了……我等奉命掃蕩不法,你無朝廷許可,擅開娼館,還意圖反抗,那如今你少了一隻手,可見也是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