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定屬於南陽郡或淅陽郡呢,就是看中了兩邊都不管,才能在這天子腳下立寨的。”李清臣一時吐槽道。“還是去弘農吧,去河南郡,怕是朝廷臉上不好看,也給咱們自己惹麻煩。”
眾人紛紛頷首。
唯獨秦寶欲言又止,似乎是想說什麼,卻又覺得不好說。
“為什麼要報官呢?”一直沒怎麼吭聲的張行歎了口氣。
堂上許多人,紛紛莫名來看,隻有秦寶稍作釋然。
“不是……”李清臣明顯有點窩火了。“張三郎,報官不是理所當然的嗎?我們本就是官,遇到了賊。”
“官遇到賊,砍了殺了,自然無話可說。”張行指著聚義堂外認真來問。“可咱們已經砍了殺了啊,為何還要再報他官呢?”
“張三郎,你什麼意思?”錢唐似乎也在壓製火氣。
“我的意思很簡單。”張行繼續指著堂外來說。“報官有什麼好處?無外乎是給我們的功勞簿上加一筆……而實際上,咱們靖安台升職是要看修行與資曆的,這麼一筆功勞當然是有比無好,卻稱不上是什麼要緊的東西……甚至,此行巡檢家中已經給了五十兩的賞格,這麼一比,更是可有可無。”
秦寶趕緊點頭“但壞處卻是極大的。”
“有什麼壞處?”李清臣立即去看秦寶。
“這些人表麵上是做了賊,其實不過是為了躲避徭役求生罷了,委實已經很艱難了,咱們一報官,他們就沒活路了。”秦寶誠懇辯解。
“自家做了賊,旗子都扯了。”李清臣無語至極。“你看看巡檢砍倒的大旗,看看這聚義堂,他們平日裡難道沒有劫掠附近行人商戶?既做了賊,便當有刑罰……我們做官的處置他們,如何算壞處?秦寶,你須是個官差!”
此言一出,秦寶自己臉色便先發白,其餘人也多欲附和。
而這時候,張行卻又再度緩緩開口“我說的壞處是,咱們若報官,巡檢事後會不高興。”
堂上陡然一靜。
“怎麼說?”錢唐迫不及待催促。
“因為此事根本,本就是為白氏做門戶私計,而巡檢素來是誌氣高尚,冰清玉潔之人,是不屑於為此事的。”
張行目光掃過錢、李諸人,語氣堅定而從容。
“也正是為此,巡檢才會從接到中丞鈞令後一開始便心懷不安,她對此事,隻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之心,絕無鋪張牽累他人之意……給我們賞銀做補償,不願輕易構陷韓引弓、韓長眉兄弟,放走那張十娘,剛剛獨立去追韓世雄,皆是出於此意……而以巡檢這般心態,若是知道我們隨手使此間山寨數百丁口婦孺淪為官奴,一麵要在麵上謝過我們這些辛苦協助她的人,另一麵,怕也會暗地裡覺得是自家牽累了無辜,徒自傷情……說到底,誰都知道,這個山寨,不是那種窮凶極惡的,隻是聚眾抗役謀生罷了,而巡檢又素來是個喜歡鋤強扶弱的。”
錢唐等人聽完,麵麵相覷,都隻覺得怪不得這張三郎日漸被巡檢看重,一麵固然是有些文武氣節上的本事,另一麵也是能事事考慮周全,真正做到能為巡檢分憂。
尤其是錢唐和李清臣幾個人,複又想起此番追索時巡檢與張三郎的默契,更是添了幾分惶恐——這張三郎窺視人心的手段,竟然恐怖到這個份上了嗎?
“那就不報官?”思索片刻,錢唐忽然乾笑。
“其實可以等等,反正巡檢還會回來,等她回來,看她意思,再去報官也不遲嘛。”李清臣也忍不住扶著腰中繡口刀乾笑一聲。
“就是這個道理嘛。”秦寶大喜過望。“咱們先把人小心安置看管起來……”
眾人各自頷首,此事到底是讓張行給糊弄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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