黜龍!
雨後夏日驕陽之下,尚師生身披紫色龍鱗寶甲,腳踩斑點龍駒,戴著一頂鑲嵌了晶瑩龍骨的鳳翅盔,宛若長了第三隻眼,手持一柄提爐槍,隻是一揮,三千騎步俱全的虎賁便蜂擁上前,幾乎是人人爭先,個個求戰,一時聲震原野,而先鋒大將尚師生本人也端是威風凜凜,誌得意滿。
沒辦法,沒辦法不誌得意滿的。
作為韓博龍的舊部中堅,在曹徹一朝卻幾乎被棄用,明明是頂尖的成丹修為,卻隻能做一條看門狗,甚至還是一間空房子的看門狗,任誰不惱?
可如今呢?如今曹氏自廢,司馬大將軍來了,天竟也亮了,英雄得用武之地恰如寶刀久藏得出鞘見血。
而說到“寶”這個字,恰是尚師生的第二個得意之處,蹉跎了十幾年,有錢有閒還在可能是天下交通要衝之地有點權的他便染上了一個壞毛病,那就是收集寶物。
具體的引子,其實還是要落在他的老上司韓博龍跟韓博龍外甥李定各自少年時的遇龍事件,這兩件算是身邊人經曆的事情給尚師生帶來了某種刺激,讓他意識到了另一個世界好像並不如想象中的那麼遠……隻不過,枯守在京畿附近,也沒法探求什麼,便轉而對收集相關物件起了興趣。
有一說一,這個很難。
伏龍印是時間最近的一位至尊親手打造,張行用了幾次就碎了,而驚龍劍、敕龍碑這種東西,看那個破樣子,到底有沒有一點用也很難說,具體到眼前,宗師以下修為的人也很難將真氣跟物件攪和在一起,而到了宗師的,如果沒有基礎的話又有幾個會想著整這個的?
故此,寶物難得,委實難得。
但是,偏偏尚師生十幾年蹉跎,還真就得了!
頭上這頂龍晶鳳翅盔,戴上之後,隻使出護體真氣,兩側、身後感知便強,雖然稱不上腦後長眼,但也足夠神奇;身上寶甲紫鱗層層疊疊,堅固異常不說,關鍵是有變化,使出真氣收發自如,要它緊實,便光滑緊密,以作偏折,若要它疊嶂,便也可以張開鱗甲,讓人猝不及防,使兵器勾頭被夾,使人無從下手,真真宛若龍鱗伸張;至於那柄提爐長槍,看似與尋常鐵槍無二,卻妙在材質驚人,真氣傳導通暢,宛若經脈自然延伸。
最後,當然是胯下龍駒。
龍駒這個東西,跟通達真氣的死物件相比,反而是多見的,隻不過,既然多見,門道也就多,優劣也就明顯……尚師生十幾年間尋了七八匹龍駒,還自己試著配過種,結果就是,最好的一匹似乎也比不上當日老恩主韓博龍胯下的那匹烏騅獸,直到數月前,就在他準備前往拜會東都新主人的時候,居然遇到了一匹威勢猶若當日烏騅獸的神駒!
而且對方主人當時已經病的要死,卻幾乎算是平白得了此寶。
現如今,四寶俱全,又重為大將,率虎賁橫行疆場,履師為先鋒,尚師生隻覺得的人生已經達到某種了。
實際上,他的攻勢也的確厲害。
正當麵的伍常在算是修為極高的一員將領,其部也算是輾轉南陽、淮西的老卒然後在濟水整編的所謂“老營”,但無論是兵還是將,卻都落入下風。
究其原因,可能有伍常在之前在淮北奔襲往來疲敝所致,但原因到底是原因,戰場上可不講原因。
“伍二郎!”在親自率眾殺入對方陣中,逼退舊識之後,尚師生抬起銅槍,臨陣大笑。“曹魏已亡,大仇已銷,正當英雄用命之時,你跟著一群賊有什麼用?何不早降?屆時我看在老帥的麵子上,許你一個郎將如何?”
伍常在目眥若裂,原本已經要退卻的他居然複又折返身來,身邊最後三隊兵馬也都隨之湧上。
尚師生見狀愈發大笑,對方是韓博龍晚年的徒弟,他如何不熟?乃是情知對方脾氣,故意激怒,避免對方全師而退,與後方賊軍交換而已,而如今對方果然中計,正要大破了當前一營賊人,顯威於兩軍陣前的。
屆時正好折了日頭正對的劣勢,後方大軍趁機掩攻,便是一場大勝,自己也是頭功一件。
當然,黜龍軍也不是傻子,尚師生看的清楚,兩翼各軍雖不敢輕易挪動陣腳,卻也都分出或一百或兩百騎的規模來,有的往伍常在身前去,有的往自己這裡來。
但這又算什麼,隻你有援兵嗎?
尚師生根本沒有回頭,也曉得自家後方必然已經也有小股騎兵集結,準備來支援自己。
“尚師生與你有舊?”遠遠看著前方明顯呈現劣勢的戰場,已經登上臨時土壘的張行倒是從容。
“我舅舅的舊部。”李定倒是平靜。“有些交往。”
“嗯……”張行不由來笑。“你舅舅的舊部跟你舅舅的弟弟各守東都東西一關,你負責鋪路,也不知道是得用還是不得用了。”
李定沒有回應。
“可惜。”雄伯南例行想著擴招。“當日差一點就把他招降了,東都也拿下了。”
“且不說牽一發而動全身,絕難如此,便真是萬般順利,黜龍幫此時怕反而正內戰呢。”李定此時反而幽幽以對。“李樞據東都,收攏關隴人,咱們的張首席據有河北,收攏東齊故地,雙方就在濟水上遊的黜龍幫起家之地,打的昏天黑地,死傷累累。”
雄伯南愣了一下,又看了張行一眼,不由搖頭“不至於,單大郎那些人不至於跟李樞走,到時候不過是李樞離了黜龍幫自立門戶,談何內戰?”
李定欲言又止。
“我想起來了。”這個時候,張行忽然開口,恍然大悟。“秦二跟我說過這事!”
“什麼事?”雄伯南不解。
“前麵的事。”張行以手指向前方。“尚師生的事!這次這廝要馬失前蹄了!果然可行!”
彼處,前方各營已經有數支小規模騎兵出動,去協助陷入劣勢的伍常在,其中既有從側翼騎射遊擊騷擾的,又有的嘗試直接包抄後路的,當然也有直接隨伍常在衝殺尚師生本陣的,但東都軍的相應援軍也出現了,正在試圖反截殺。
雄伯南還想追問,卻被李定插嘴打斷“不能把指望全放在秦二身上,調度必須跟上,讓伍大郎做好接應準備,並傳令營壘那裡做好接應。”
周圍文書參軍立即忙碌起來,雄伯南也閉口不語,以防打擾到軍令布置。
而也就是軍令被下達的同時,秦寶在蘇靖方親自帶領的兩隊騎兵掩護下已經加入前線最激烈的一個戰團……戰團的中央是伍常在與尚師生,前者身材巨大,連馬都不騎,就在地上持一柄幾乎算是原木的大棍與對方作戰,而大棍揮起,帶起一陣陣黃風塵土,宛若鬼神;後者則披甲執銳,騎在一匹戴了馬麵披風的高頭大馬上,巨大的木棍掃來,其人隻是提槍從容應對,槍尖上的白色光芒忽長忽短,每每與木棍相交便能削下不少木片來。
實際上,若不是風塵木屑做了遮蔽,眾人便會察覺,伍常在已經渾身是血,乃是身上時不時便多出一個淺淺傷口的緣故。
不過,二人這般對決,且不說誰占上風,隻周圍風沙卷動木屑,伴隨著真氣飛出,在戰場上便已足夠致命,即便是尋常甲騎上前,也捱不了片刻便會被波及,這個情況看似給了秦寶突襲的機會。
然而,可能是頭盔真的起了作用,秦寶躍馬逼近戰團中央的時候,尚師生就已經注意到了這個黑甲騎士……很明顯,這是一個修為頗高的高手,或許是凝丹,很可能是黜龍賊的閒散頭領,廝混在一群尋常甲騎中,卻殺傷頗多,進展極速,眼瞅著直直朝自己而來,儼然是要來行戰場刺殺之舉,試圖通過壓製自己以逼迫自己退軍的。
而曉得對方來曆後,尚師生居然有了稍退之意……倒不是怕了誰,隻是軍陣優勢在握,委實沒必要冒險……再說了,此時後方援兵已至,自家軍陣又厚實,若稍作退讓,引來追擊,說不定可以反過來撲下對方,甚至直接行回馬槍。
伍常在修為高、耐打耐磨,殺了黑甲小子,同樣可以起到震懾效果。
不過,當那一騎黑甲成功殺出軍陣,來到視野之中時,也就是尚師生收了神通準備回頭那一刻,其人隻是一瞥,便改了主意。
無他,尚師生多年浸淫相馬之道,看的真切,隻一眼便曉得,對方胯下那匹黃驃馬居然也是龍駒!而且與胯下的斑點瘤子獸一般強悍!
隻不過,斑點瘤子獸善於衝鋒陷陣,而那黃驃馬應該善於長途行進……這要是都得了,豈不是人生圓滿了?
一念至此,尚師生不退反進,仗著馬力輕鬆擺脫伍常在,然後親自轉身躍馬來迎那騎——若是對方不中計跟來,豈不可惜?
雙方相距數丈,尚師生一夾雙腿,提馬躍起,同時斷江真氣瘋狂流轉,卻不隻是尋常白光……白光中其人渾身上下四寶齊振,宛若油洗過一般,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若是張行在跟前,一定會覺得,這廝連分辨率都變了!
但無所謂了,尚師生兵更強馬更壯修為也更高,裝備也遠超對方,更是早早窺見對方的小伎倆,此時反其道而行之發動突襲,複又打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以至於自空中先攻為上,提爐槍尚未落下,勝負便似乎已經分曉。
實際上,下方那似乎修為不錯的黑甲騎士似乎也被這反向突襲給嚇傻了,居然隻立在馬上,手持大鐵槍望向自己,連招架的姿態都無。
見此形狀,尚師生反而無語,為了保護對方胯下的龍駒,其人空中變勢,不惜讓自己空門大開,由豎刺轉橫揮之架……當然,他也不怕,因為下方之人也是空門大開,甚至還是沒有反應。
但也就是此時,尚師生忽然在空中憑著本能覺得身體有一絲不和諧的晃動,似乎是對胯下龍駒有些指示用力過猛,便趕緊從雙腿施展真氣去在空中控製寶馬,結果真氣剛一使出,胯下龍駒便如發了瘋一般在空中瘋狂扭動起來,還未及再如何,便整個人在空中翻倒失衡,然後平著身子砸了下來。
一瞬間,尚師生完全懵了。
不過,也就是他在空中橫著的那一瞬間之後,其人借著頭頂寶盔的視野擴散和戰鬥本能,卻在即刻察覺到了兩件事
那個原本看起來呆愣住的黑甲騎將居然毫不遲疑,堅定而及時的出手了,原本擺蕩著的大鐵槍槍尖上電光彈躍,直直朝著自己插了過來;然後,借著電光他認出了那個男人,正是數月前病的連床都爬不起來的病夫。
這讓尚師生感到了一絲明悟,卻也增加了一絲近乎於無奈的恐慌。
緊接著,是多年未曾感受到的疼痛,劇烈的疼痛……那柄大鐵槍在他尚未落地之前,便已經刺破他的護體真氣,紮入他的肩窩,然後居然又在其中一攪!
尚師生一聲大吼,聲震周遭,卻是棄了提爐銅槍,就在地上不顧一切,雙手抓住對方大鐵槍的槍頭根部,反過來使出真氣,與對方強行爭奪鐵槍。其人修為便是成丹行列中也是最頂尖一層,此時不顧一切來反撲,居然讓以為完全得手的秦寶措手不及,一時間斷江真氣反過來順著鐵槍過來,驅除了那層電光!
秦寶大驚,便乾脆棄了大鐵槍翻身下馬來尋提爐槍。
尚師生不敢怠慢,便分出手來嘗試去拿就在自己身前的提爐槍,結果因為一個肩窩被深深刺入,無法發力,隻是摸到槍柄,卻抬不起來,便隻好靠著此槍絕佳的傳導性以真氣去做驅除,同時試圖抬起另一邊的鐵槍以作支撐從馬身下站起……不過,就在其人試圖發力起身那一刻,這位東都軍大將忽然又覺得自己右腿內側劇痛難忍,疼的莫說去抬槍起身了,就連整個身體都痙攣起來,隻在地上嘶吼。
原來,那斑點瘤子獸,早已經在地上甩開馬麵甲,側身起立同時,察覺到臨時主人也要起身,便趁機張開大嘴狠狠一口咬到了臨時主人的大腿根處,也是那寶甲全身少有未遮蓋的部位。
瘤子獸也不是全然占了便宜。
之前半空中奮力翻身,摔了尚師生,也摔了自己,此時去咬人家腿根,卻也被人家寶甲豎起的鱗片蹭的滿臉滿頭的血。
但這龍駒隻好像是個瘋的一般,受了傷反而更加興奮,站起身來便仰頭唏律律大叫,複又抬起雙蹄,不顧一切去踩踏對方。
隻能說,尚師生委實是宗師以下頂尖的高手,而且早年經曆也豐富,此時居然能拚了命的忍住兩處傷痛拄著鐵槍爬起來,隻不舍得去殺身前寶馬,隻轉身逃竄而已。
但秦寶早已經拿起了提爐槍,如何能饒他?
直接便是一槍灌著電光戳了過去,卻居然隻是戳了對方腳跟,儼然是存了留下此人之心!
尚師生腳上挨了一下,而且尋常脛甲被穿,直接單膝跪倒,一時大恨嘶吼“如何少了寶靴?!”
秦寶使出這一槍後也覺得驚人,複又翻身上了自己的斑點瘤子獸,然後冷笑持槍往對方身上連番刺去“以你寶槍,刺你寶甲,看是寶槍無堅不摧還是你寶甲無銳不當!”
尚師生跪在地上,奮力舉起鐵槍往來阻攔,不忘嘶吼“怎能這般不愛惜寶物?”
說話間,兩軍周遭早已經被異變驚動,東都軍自然紛紛來援護自家主將,卻不料蘇靖方早已經躍馬而出,飛馳騎射,箭矢之上金光湛湛,中者紛紛落馬,儼然不能小覷。
尚師生等不來救援,不敢再拖,忍著身上三處傷口,靠著修為死命後撤,卻是瞅準秦寶的一個動作缺口,不顧一切騰躍起來,然後卻在空中歪歪扭扭,儼然真氣四泄……那個樣子,讓秦寶莫名想起了多年前靖安台上空跟著莽金剛一起突襲黑塔卻被曹林抓住的一位。
胡思亂想同時,他也不得不服氣對方修為之高,與身上寶甲之堅固。
而就在秦寶準備放棄對方去奪旗的時候,忽然間,周圍狂風四起,眾人目瞪口呆中,一個巨人提著一個巨大木棍淩空而起,朝著空中歪歪扭扭的尚師生狠狠砸去!
隻是一棍,尚師生便被捶落在地,不分敵我,當場壓死數人。
眾人目瞪口呆,秦寶第一個打馬上前,欲尋到對方來做了結,也驚得兩軍無數人去搶。
後方土壘上,張行、李定、雄伯南遠遠看著這暴露了前方突襲戰況的一幕,各自釋然。
“七八成的七八成,居然成了。”李定愣了一下,似乎冷笑。
“秦二郎這功勳,早上竟也沒署名頭領,這次怕是做大頭領也無人說閒話了。”雄伯南在旁正色道,複又搶在某人推辭前重申。“這不是做什麼人情世故的時候,首席,咱們做事情,尤其是軍功上得公私分明、半點不能出差錯,你不能因為秦二郎是你至親,便刻意做謙虛,這不光是對秦二郎不公正,日後也是個反過來打壓他人軍功的口子,今日可以讓,明日就可以搶……而我也不是在恭維你這個首席,我是軍法官,平時做軍功計量的,心裡有譜。”
張行便要點頭。
然而,下一刻,土壘上的三人幾乎齊齊變色,而雄伯南更是直接擎起大旗飛了出去。
原來,幾人抬頭望去,隻見北麵東都軍軍陣中憑空站起一尊近乎十丈高的巨大金色無麵神像,幾乎與正午陽光融為一體,然後便往前軍撲來。
很顯然,身為一軍主將的司馬正直接動手了。
後方看的清楚,前軍更是震撼,秦寶、蘇靖方等人尚未抵達跟前,便察覺到一股勁風迎麵而來,幾乎立不住身,抬頭看見那巨人,更是因為離得近心馳神搖。
且說,黜龍軍也算見多識廣,包括交戰前都說了可能遇到的事情,看這個樣子自然曉得是司馬正來了,但即便是心裡清楚,也覺得駭然,不少人直接逃回陣中,剩下部分人兩股戰戰,未必是要堅守陣線,反而可能是被驚嚇到不知所措。
但也有人絲毫不懼,反而行動迅速,秦寶隻是一怔,便繼續躍馬突刺不停,試圖搶在對方援護前直接取下被部屬護著拖走的尚師生。
同樣行動迅速的還有飛起來的還有伍常在,這個身上已經有了十幾處傷口的巨漢居然毫不猶豫,往北麵正在過來的金色神像上撲了過去。
與此同時,一麵巨大的紫色帷幕幾乎是瞬間在黜龍軍後軍處鋪陳開來,宛若一片紫霞朝著前軍鋪蓋過來。
剛剛還是凡人之間的軍陣對決,忽然間就變成了神仙一般的交戰。
但卻是一邊倒的神仙交戰。
眾人目視之下,伍二郎飛騰而起,直撲巨像,而巨像隻是一揮手,便將在自己身前宛若貓鼠大小的攻擊者給砸落在地,那個樣子,真真像極了之前伍二郎擊落尚師生一般。
這還不算,隨著紫色巨幕鋪陳下來,秦寶已經殺破那些忠心軍士,來到完全喪失行動力的尚師生跟前,然後直接一槍便捅向對方脖頸要害。孰料,一雙金色巨手居然直接撕破紫色帷幕,就在秦寶跟前將尚師生給遮護住。
秦寶絲毫不懼,奮力來刺,明明隻是真氣,卻仿佛刺入真的肉體一般艱難,但好在提爐槍驚豔,勉強穿過那輝光真氣凝結的手掌後果然刺到對方脖頸側麵,然後劃破皮膚,便要努力深入。
然而,司馬正既至,如何會任由秦二這般輕易得手?
神像立即單手護住尚師生,然後分出一隻手來,隻是一推,便朝秦寶推來,秦二絲毫不懼,乃是從容勒馬向後一跳,複又提起那提爐槍來刺巨手。
但司馬正絲毫不戀戰,救下尚師生後便往後退。
雄伯南再度跟上,巨大的紫色旗幟空中一轉,試圖阻攔對方,可下一刻卻主動收起,重新覆蓋在了下方軍陣上……無他,東都軍嚴整的軍陣之上,一支巨大的弓弩淩空出現,且已經彎弓指向了黜龍軍的軍陣。
那是吐萬長論。
“鳴金收兵!”李定眼看如此,即刻下令。“各部回轉陣中!留出小股兵馬去清掃救援!”
軍令傳下,張行方才低聲來問“這個時候鳴金會不會露怯?”
“不會,我們已經擊敗當麵先鋒,算是他們先退的。”李定正色道。“更關鍵的是,若此時不退,繼續糾纏下去,戰鬥升級,咱們沒有伏龍印的事情就會徹底敗露是一回事,援兵馬上就到,沒必要徒送傷亡抵擋對麵多位宗師則是另外一回事。”
張行點點頭,卻又搖了搖頭“看來這次不給秦二大頭領,怕是說不過去了。”
“你不如擔心一下司馬正。”李定狠狠瞪了身旁人一眼。“這廝看起來好像已經成了大宗師,而若不是,就更麻煩了!這種人真發起狠來決戰,誰人能擋?援兵裡的幾個金剛真是這種天地英雄的對手?”
“你是第一日曉得他厲害嗎?”張行對此倒是看的開。“再說了,他厲害也不是我們黜龍幫一家的麻煩,我就看白橫秋麻煩不麻煩?”
“先過了這一場再說!”李定無語至極。“真這麼耗下去,軍心就會疲敝,到時候必然耽誤大事!”
“我試試。”張行歎了口氣。“我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