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的經曆,則完全證明了第二條推測定律的錯誤。
換句話說,自己之所以以前沒有造成對曆史線的改變,很有可能不是曆史線不可改變,而是自己能掀起的波瀾太小。
那麼問題就來了。
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呢?
結合自己推測的兩條定律被推翻。
薑星火得出了新的結論。
回到現代長生不死是目的,但過程並非總是受苦的,曆史線也不是不可以改變的,所以自己擺爛的心態可以稍微修正一下。
薑星火之所以擺爛,不就是覺得不管怎麼折騰都是受苦受罪,不管怎麼折騰都影響不了曆史線嗎?那麼,如果有一個機會在自己不會受苦的前提下,真的改變曆史線,是否可以去做呢?
這個問題,薑星火暫時還沒想好。
按理說,不管他怎麼折騰,穿越了九世回到現代,現代的時間點是不變的。
但這東西畢竟沒人告訴他,他腦海裡又沒有無腦小白爽文裡的係統,天天“叮”幾下。
就連穿越的規則,也是他獲知的某種不可言說的本能。
就仿佛嬰兒餓了都知道要吃奶一樣,【不主動求死】也是如此。
一切都是未知的,有待驗證的。
隻不過驗證的代價太大,薑星火沒理由也沒必要去驗證。
所以,薑星火產生了一個顧慮,自己如果改變了曆史線,會不會對他的下一次穿越和回到現代造成影響?
當然了,如果客觀來說,他壓根就不需要考慮這個問題。
因為曆史線已經改變了。
薑星火搖了搖頭,把這些亂七八糟的,關於自己【九世穿越】和【長生不死】這兩個終極秘密的推測與念頭,甩出了腦海。
現在,薑星火要麵對一個當下的、迫切的問題。
到底是誰造成了這些改變?起因,當然是薑星火自己。
如果薑星火不指點江山,不把現代的知識傳授出去,就不會對大明造成任何改變。
薑星火問題裡的“是誰造成了這些改變”,其實要思考的是,自己講課的對象,到底是如何在不出獄的情況下,造成這種能讓整個大明都發生改變的事情。
換句話說,自己的兩個學生。
一個大胡子高羽,一個曹九江。
到底是誰做到了這些?還是說,兩個人一起做的?從一開始的設想來說,薑星火壓根就不指望他們能實現自己講課的內容。
不過是指點江山而已,伱們還真能做成啊?但眼下看來,兩人顯然是給了自己一點小小的、來自古人的執行力震撼。
——隻要你敢說,我們就真敢做!但講大明國債和化肥的時候,這兩個人又都沒有出獄,而且大明國債和化肥工坊掛鉤這種事,顯然是要大明帝國最高層決策者才能做出來的。
也就是說,兩人要麼都能影響大明帝國的最高決策層,要麼有其中一個人能夠影響到。
如此說來,高羽和曹九江這兩個人的身份,就有明顯的問題了。
先說拿高羽來說,高羽在自己麵前的身份,是洪武朝開國勳貴的二代次子,南軍裡能獨領數千人的中級軍官,參加過的靖難著名戰役裡至少有靈璧決戰。
如果高羽真的是他所說的身份,那麼顯然他沒有影響大明帝國最高決策層的能力。
顯而易見地是,洪武朝的開國勳貴們已經所剩無幾了,二代勳貴在靖難新貴麵前更是靠邊站,基本沒什麼發聲的能力。
而且,高羽看起來最多三十歲大胡子顯得老),還說自己是次子,如果他爹是開國勳貴,肯定是開國時比較年輕、資曆較淺的那一批,最多是個伯爵,按高羽的話來理解,肯定是還活著的。
可薑星火依然很難相信,一個在靖難時站在對立麵的老伯爵,能影響到朱棣的決策.哪怕是提議。
所以結論有兩個。
其一,高羽的身份是真的,他影響大明帝國最高決策層的能力是有的,但是較小,基本可以排除。
其二,高羽的身份是假的,他具備影響大明帝國最高決策層的能力。
三十歲不到,怎麼影響大明最高決策層?
皇帝的兒子?可也沒聽說過曆史上永樂帝的兒子坐牢的信息啊,倒是依稀記得三楊裡有個內閣成員在詔獄坐了十年牢。
永樂帝的兒子是自己的獄友?
這種推測,靠譜程度顯然都不如老伯爵的兒子告訴老伯爵,老伯爵上書影響了永樂帝。
所以,薑星火按照正常的推測邏輯,暫時把高羽造成這種變化的可能,放在了靠後的位置。
自己剩下的一個學生,就是曹九江。
從自己已知的身份信息來看,曹九江的身份,顯然比高羽要高。
否則當初在畫船上,自己問曹九江,是否聽說過高羽,曹九江也不會說出“高羽是什麼東西”這句話。
同樣是勳貴二代,曹九江已經繼承了爵位了,而高羽還是沒繼承爵位的次子。
而且,在燕軍渡江之前的那一年裡,曹九江的消費水平是薑星火親眼所見的。
說是揮金如土,都有點抬舉土的價值了。
簡直就是花錢如泄洪。
另一個已知的信息就是,花了錢跑通了關係,曹九江出獄獲得的差事,是出使琉球國的正使。
在明初,這非得是侯爵以上級彆的勳貴,或是禮部的中高級官員,才能擔任的。
那麼,由此可以推論,曹九江的身份很有可能是侯爵甚至公爵。
薑星火的心裡一咯噔。
三十多歲、長得帥、能吹牛、在南京很有勢力、靖難裡的南軍陣營.這小子不會是李景隆吧?
薑星火穿越前當然不知道李景隆字什麼,記曆史人物除了特彆出名的,也記不住都字什麼,但是封爵是曹國公還是知道的。
這麼一想,越想越有可能。
而且李景隆這種國公級彆的人物,是絕對足以影響大明帝國最高決策層的。
“不會吧?不會吧?”薑星火在心裡有點不可置信:“不會李景隆是我的獄友兼學生吧?如此說來,倒是要通過【試探一下高羽】,來驗證自己的真實想法了。”
薑萱看攥著大明國債的堂哥,眼神有點發楞,久久沒說話,內心更加歉疚,以為堂哥是對自己把他給的巨額財富被騙走的事情弄崩潰了。
於是薑萱開口說道:“堂哥,對不起,我.”
“哦,哦?”
薑星火回過神來,大約曉得了堂妹的心思,對其囑咐道:“沒事,哥還有能力繼續賺錢,你彆做傻事哥就放心了,知道嗎?”
薑萱抹著淚連連點頭。
薑星火想了想又說道:“我再給你一點銀錢,你彆去尋哪個叔爺了,在附近找一家客棧住下來,住兩個月,等我出獄了再做計較.你一個人再走幾百裡路,我著實是不放心。”
說罷,薑星火又從懷中摸出二兩銀子,遞給了薑萱。
薑萱接過這二兩銀子,一時啜泣,竟是哭的不成聲了。
自責和感動,在她的心中縈繞。
薑星火不太懂如何安慰女人,此時也不好多說什麼。
正好短暫的探視時間也結束了,獄卒在門口催促示意,薑星火隻能輕輕地拍了拍堂妹的肩膀以作安慰。
起身臨走前,薑星火若有所思地最後說道。
“彆想那麼多,對常人來講,天底下最大的事情不過生死。”
“畢竟,活著,才能體會活著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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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後園,可以看見牆外有兩株樹,一株是棗樹,還有一株也是棗樹。”
——魯迅《野草·秋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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