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另一名捕快當即衝外麵喊道:“快快去通知知府大人!”
縣尊暴斃一案,在短短片刻間傳遍了整座常州府城。
一些嗅覺敏銳之人更是注意到這件事與即將到來的巡撫隊伍或許脫不了乾係,畢竟,這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情?國師的隊伍剛處理了樊家這個武進縣有名的惡霸,姚公誌就被殺了。
“莫非姚縣尊知道了什麼了不得的秘密?為了保守秘密,也隻有死人能夠閉嘴了。”
“不錯,姚縣尊與常州府很多官員都關係密切,或許是有人故意借機除掉姚縣尊。”
“死一個姚公誌,大家就都能活了,你說他該不該死?”
一時間,各種猜測紛紜響起,甚至有的傳言稱,凶手就是某位大人安排在姚公誌身邊監視姚公誌的臥底,而且還是專門負責替這位大人鏟除異己!一夜間,常州府城風聲鶴唳、草木皆兵!這些傳聞,雖然隻是坊間傳言,但也不乏某些依據,畢竟常州府就這麼大,過去很多衙門裡的小道消息,都是這麼不脛而走的。
酒樓內。
趙海川回到廚房,將昨晚剩下的半鍋魚湯舀起來熱了熱,然後就著鍋裡溫熱的白米飯泡著吃了一碗魚湯,又在另一個灶台上起鍋燒油,打算弄個菜,給自己填飽肚子之後,再去跟錦衣衛百戶官曹鬆複命。
聽著耳邊“劈啪”的熱油滾沸聲,看著廚房外臨街的河流,趙海川怔了幾息,方才歎了口氣。
就在這時,門忽然開了。
“送完食盒了?”
曹鬆走進廚房,笑嗬嗬的對趙海川道:“你小子今天倒是勤快的很!沒留下痕跡吧?”
說話間,他目光已經從四周掃過。
“沒留下,收拾乾淨了。”
趙海川連忙迎上前去:“大人您怎麼親自下來了?”
曹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本官也要為皇上分憂啊,不僅如此,我還得”
就在這時,趙海川忽然猛烈地想要掙脫曹鬆貌似親昵的半摟,然而為時已晚。
一把匕首,刺進了他的小腹。
緊接著,曹鬆便硬頂著趙海川的反抗,將刀柄往前推了推,鮮血頓時順著傷口湧出。
“大……大人……你……你乾什麼?”
趙海川雙目圓瞪,臉色慘變的望向曹鬆,聲音微顫。
曹鬆陰惻惻地盯住趙海川道:“兄弟,對不住了。”
哧!又是一刀,頓時鮮血飛濺,染紅了衣裳。
“——呃啊”
劇烈的痛楚令趙海川的腎上腺素飆升,他伸手猛地把旁邊燒的滾沸的熱油鍋甩了過來。
“噗呲!”
曹鬆躲閃不及,當即被熱油潑中,發出殺豬般的哀嚎。
趙海川則趁機轉身,破窗而逃。
窗下就是河流,等曹鬆恢複了行動能力的時候,哪還能見到趙海川的身形?曹鬆愣在原地,匕首“噗通”一聲掉在地上。
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
壞了!
趙海川隻是錦衣衛小旗,不見得知道多少秘密,但是他卻知道自己接觸到了哪些人物。
曹鬆很清楚,殺掉姚公誌會引來怎樣的軒然大波,但他更清楚,如果不讓姚公誌閉嘴,一旦被這位深不可測的國師查到些什麼,恐怕會有更多人的會被連根拔起!而這所謂的“更多的人”,趙海川可是都跟著自己見過!
所以他選擇了對付姚公誌,並不惜滅口趙海川,實乃一箭雙雕,如果能讓他得逞,那麼上下兩條線上,能牽連到自己的人,就都開不了口了,到時候,辦好薑星火交代給他的事情,他還可以憑借這次的功勞升上去,再拿著錢回南京繼續打點謀個美差。
然而,如今計劃卻徹底破產了。
曹鬆不敢確定,如今滿城風雨,國師一旦徹查,趙海川如果活著會不會被國師找到,如果找到,那麼他之前劃清立場投奔國師的選擇,就徹底不可行了。
曹鬆掙紮著換了身衣服,向城北的常州府衙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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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百戶,老夫不是與你說了,無事不要來嗎?你這臉頰和手是怎麼了?”
房間內,一個穿著破舊到摞滿了補丁的中衣的七旬老人,坐在床沿邊上,勉力站起來身來問。
老人走向桌旁的這幾步,漿洗乾淨的破衣服隨著步履的移動,都很讓人擔心,布料會不會裂開。
在配上匾額“兩袖清風”的四個大字,很難不讓人覺得,這是一個清廉的老臣。
“姚公誌死了。”
“喔,死得好。”
老人微微點了下頭,然後再次端起桌上的茶杯,品嘗了一口茶水,這才悠悠的說道:“那個姓薑的小子,是不是察覺到咱們的存在了?”
“是,他已經提前巡撫隊伍一步,潛入了常州府城。”
老人手裡的茶杯微微一震。
“嗬嗬,這小子倒還挺機靈的。”老人微眯著雙眼笑著說道,臉上浮起了一抹玩味的表情。
“知府大人!”
曹鬆捂著半邊被燙傷的臉頰,幾乎氣急。
“放肆!”
老人重重地把茶杯摔在地上,瓷片四濺。
老人睥睨而視,看向曹鬆眉宇間不怒自威,全無方才的慈祥神色。
“天塌下來,有老夫頂著!老夫這常州知府,從洪武帝開始就坐穩了!錦衣衛解散的時候,老夫都沒動地方,輪得到的你指手畫腳?怎麼,還想把老夫也殺了不成?”
老人徑自從曹鬆腰間拔出匕首來,把著他的手,抵在自己滿是老年斑的脖頸,曹鬆呼吸急促,最終棄了匕首,頹然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
“我有些慌神了.該怎麼辦?”
“今晚去燒倉,燒了,就沒證據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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