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退下休息吧。”
隨後,胡元澄召集安南眾將,把情況跟他們說了一遍。
“諸位,伱們覺得呢?”
被判處戴罪立功的胡烈,此時發聲道:“衛王殿下,末將認為,這應該是一個誘餌。”
“誘餌?”
胡元澄有點驚訝:“明軍的主力就在對麵,為什麼要設計誘餌?”
“張輔狡詐,從他攻克三關的辦法就能看出來,麵對強攻難以得逞的時候,他肯定會耍詐,把西路軍佯裝分開,引誘我軍去吃明軍的西路軍,然後再反過來包抄我們,應該就是他的想法。”
“胡烈,你怕是被人嚇破了膽子。”
另一位安南軍將領覺得胡烈完全是在胡說八道,他分析道:“末將覺得,明軍或許聚集在一起糧食有些難以為繼,畢竟從北麵運糧食,過了雞翎關就要走山道,這幾條小路都不好走,而且我軍早就預料到了需要堅守富良江,提前做了防範,因此,江北周邊的村莊裡的民眾,早就被疏散走了所以即使明軍掘地三尺,也不見得能獲取太多糧食做補給,而明軍足足二十萬人,肯定要分兵靠近不同的補給線來就食,這種分兵隻是暫時的,等明軍的後勤輜重囤積起來,他們就會重新合兵一處。”
胡元澄到覺得此話在理,應該是最可能出現的情況,畢竟安南國早有準備,而且富良江以南都是平原,也是安南的膏腴之地、精華所在,人力物力都很豐富,也早就做好了倉儲準備,所以才能做到把幾十萬人聚集在一起而不用擔心餓肚子,但明軍遠道而來,補給線還沒建立完畢,確實有分兵就食的可能。
可胡元澄還是心裡覺得不踏實。
沒有為什麼,就是感覺。
就在這時,胡元澄忽然問道:“潘麻休的部隊到哪了?”
潘麻休率領部隊南征占城國,聽說本來很順利,但後來遇到了明軍遠洋水師登陸的阻礙,導致被迫留下一部分兵力退守橫山關,然後主力北返前來支援正麵戰場.等等!
胡元澄的腦海裡忽然像是炸開了一道閃電。
遠洋水師、登陸、正麵戰場。
他終於知道自己異樣的感覺指向何處了。
“潘麻休的部隊到哪了!!!”胡元澄瘋了一樣問道,他身體表麵的皮膚湧起了無數雞皮疙瘩,神經都仿佛開始打顫。
“應該快到升龍府了。”手下將領不知道衛王怎麼了,隻能小心地回答道。
胡元澄的目光死死地盯著堪輿圖。
安南國土麵積不算廣闊西都清化府和東都升龍府之間,其實距離不算遠,如果明軍願意的話,完全可以複製在占城國的成功案例。
明軍的遠洋水師,既然能把數千人從沱灢峴港)運上岸,然後抵達王都因陀羅補羅,又有什麼理由說,明軍沒有能力同樣複製一次登陸行動呢?
不過是沱灢換成了清化府,把因陀羅補羅換成了升龍府罷了,又有什麼本質區彆呢?
而一旦明軍從側翼登陸成功,所謂的富良江天險,就成了徹頭徹尾的笑話,明軍完全可以繞過重兵把守的富良江,直撲富良江南麵的升龍府,然後再攻擊鎮南府、建昌府、太原府等地。
這樣,明軍就能輕易占領整個安南國的核心地區。
“現在,馬上,立刻,拿著我的手令,派騎兵去升龍府,去沿途各府,找潘麻休的蹤跡,讓他放下一切手頭的事情,掉頭返回西都清化府駐守!”
——————
安南國西都清化府,在一個起霧的早晨,駐守港口的安南水師的水手,正睡眼惺忪地對著大海方便著。
“哈~”
水手叉著腰打了個哈欠,大霧散去,他忽然愣在了原地,尿到了腳上都渾然不覺。
一支龐大的艦隊,出現在了海麵上。
這艘船長達幾十丈,每個船隻看起來都足有三層酒樓那般高大,桅杆頂端懸掛著明軍的旗幟,船兩邊是高聳的炮台,此時黑洞洞的炮口已經瞄準了港口碼頭上的水手和船員。
水手咽了口唾沫,雙腿一軟,差點跌坐在甲板上,旁邊一起噓噓的兄弟閉著眼拉住了他:“喂,你咋了。”
水手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他用手顫抖地指著那些巨大的艦船:“這,這些是什麼?”
“見了鬼了!”
旁邊的兄弟睜開眼,也頓時傻了,看著那些氣焰滔天的大家夥,他吞了口唾沫:“趕緊,把這消息告訴指揮使.”
“告訴個屁!他們又不是沒長眼睛,快跑啊!”
大明的艦隊緩緩靠近了港口。
“敵襲——”
港口的瞭望手用儘全身力氣吼叫道。
隨後,哨塔上立即響起一陣尖銳刺耳的哨聲。
隨著哨音響起,整個港口都沸騰了起來。
“敵襲,快逃!”
人們驚慌失措地喊叫著,船艙內的水手們也紛紛衝了出來。
“啊,是明軍他們想乾嘛?”
“救命,快走”
“跑啊.”
港口上亂作一團。
突兀出現的艦隊讓安南人嚇壞了,他們爭相奔走呼號著,有人甚至忘記了穿衣服。
“砰砰砰!”
炮聲驟然響起!
氣勢驚人的炮彈從天而降,砸扁了一個個倉皇奔走的士兵,鮮血迸濺,慘嚎聲頓時傳遍了大半個港口。
“殺!殺!”
一名年輕的武官舉著腰刀,站在一艘中型帆船的甲板上,他的臉上充滿了亢奮與激動,朝著港口大吼道:“弟兄們,給我殺!”
此人非是旁人,正是負責打前鋒的汝南郡王朱有爋。
“殺!”
“殺啊——!!”
一艘艘帆船劃破清晨的霧霾,露出猙獰的模樣。
他們從港口的另外一頭駛來,在距離港口還有一段距離時,齊刷刷地拋錨停下,接著便從帆船放下小船,爬出一群群的人影,他們手持火器和兵刃,嗷嗷叫喚著朝港口衝殺過來。
守衛港口的安南士兵們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蒙了,當他們反應過來,試圖組織反擊或者尋求躲避時,卻發現周圍早已擠滿了人潮。
畢竟港口沒有分的那麼清楚,安南軍的水師在用,民間的百姓也在用,所以這時候水手和百姓一開始混亂,軍隊想要抵抗,也是有心無力了。
又過了一會兒,安南士兵們才在軍官的指揮下勉強組織防禦,試圖抵擋明軍的進攻。
就這種程度的防禦,顯然是不被明軍放在眼裡的。
就在安南守軍準備驅散人群向前的瞬間,一顆炮彈飛速劃破了霧霾,狠狠砸中了一個隊列最前麵的士兵。
“噗!”
火星爆裂,一朵血花綻放,那個倒黴蛋慘嚎一聲,腦袋瞬間被炸得粉碎,鮮血混雜著白骨,灑落在了碼頭上,濃烈的血腥味彌漫開來。
“轟隆!”
又是一顆炮彈在人群中綻放,接連砸死了三名士兵,剩下的人嚇壞了,他們爭先恐後地往碼頭外逃竄,甚至忘記了去帶自己的武器,很多人都乾脆利落地扔在了地上。
一個月幾文銅錢,給胡氏父子拚什麼命啊?臨陣叫喚幾聲就算對得起餉錢了。
“砰砰砰!”
銃鳴不斷,密集的子彈穿透空氣,在空中交織成一片死亡的網絡。
“啊!”慘叫聲此起彼伏。
一條條生命開始隕落,而炮彈持續不斷地從半空中墜落下來,濺射在地麵上,時不時就有倒黴蛋染紅了一塊塊青石板。
安南國的港口防禦,僅僅堅持了半炷香時間,就宣告了全線崩潰。
除了士兵,水手們也在驚慌之中互相推攘踩踏,不少人更是撞到船上,摔到海裡,最後沉底,或者是浮到了海麵上,被海水卷走。
一時間,港口內哀鴻遍野。
而被攆上的人,他們也很清楚,如今隻剩下最後一條路了,那就是投降明軍,否則,就隻有死路一條。
“我投降!”
士兵扔掉了手中的武器,跪地求饒著:“饒我一命!”
“不要,不要!”
淒厲的哭泣聲和求饒聲,響徹整個港口。
一名名明軍士兵,如狼似虎,凶猛地抓捕著俘虜。
他們的動作非常熟練,就像是訓練了許久似的,每一個動作都恰到好處。
“投降的都不殺!”
一名明軍校尉站在船舷旁,大聲喝道:“把這些屍體和武器拖出去,不要擋道。”
“遵命!”
幾名士卒抬著木箱和麻袋,朝著安南的俘虜走去,他們毫不客氣地剝奪了俘虜身上的盔甲、盾牌和佩劍,然後發給他們麻繩,讓他們自己將自己捆成一串。
很快,這些非常自覺的安南士兵,便在碼頭的空地上自己捆了自己,又自發地排成了好多排,就像被一座無形的囚籠所包圍。
一名身披赤金色鎧甲的武將從旗艦上坐小船走了下來,來到了這批被俘的俘虜前,看到他們,武將的臉上露出了冷峻的笑容。
武將抬手示意眾人噤聲,隨後拔出長刀,在空中舞了個花兒,然後狠狠斬下。
“哧溜.”
沒有鮮血飆飛,隻有麻繩斷裂。
李景隆對隨軍的《明報》編輯兼記者裴文麗指示道:“副標題就這麼寫:大明天軍一到,清化港口賊軍望風而降,皆高呼而感沐陛下天恩。”
裴文麗心領神會,在紙上如是寫道。
“曹國公李景隆義釋俘虜俘虜紛紛表示不願解甲歸田,願為大軍前驅討伐胡氏逆賊,大明的恩情一生一世還不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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