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的時候,鎮妖街這種逃跑的趨勢就越來越嚴重了。
因為有大量僧人開始毫不掩飾地聚集在了鎮妖街的附近,幾乎把整個鎮妖街都給包圍了起來。
隻剩下一個出口供那些妖族逃離。
也許他們是想慈悲為懷,也許是想挨個捕殺,沒人說得清楚。
隻有挺過這關,大黃他們才能去計較這些東西。
“狼帝,我們要不要,攔住他們?”黃老邪看著這一幕,非常焦急地說道。
他們清楚,這種關鍵的時刻,多一個妖族留下來,就多了一份抵抗的力量。
“不,讓他們走吧。
守護鎮妖街,這是我們的責任,我們不能綁架他們,但有一點,你幫我轉達給他們。”大黃仿佛突然成熟了一樣,搖搖頭,說道:
“告訴他們說,我大黃無能,沒能守住這裡。
但過了今天,鎮如果妖街還在的話,那麼鎮妖街的大門,隨時對他們敞開。”
……
這種逃跑的趨勢一直到了晚上,才消停了下來。
因為該跑路的都已經跑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頭鐵的,或者是那種真的看熱鬨不嫌事大的妖了。
不止是鎮妖街,就連旁邊的鬼街也在此時熱鬨了起來。
因為白天的陽氣太重,會灼傷到那些鬼魂的鬼身,所以鬼街隻有晚上才會開放。
跟鎮妖街不一樣,鬼街逃跑的人反而不多。
因為他們很清楚,跟妖族不一樣,這些鬼魂被抓住,頂多就是被超度一頓,提前投胎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所以大部分鬼魂也不想參與到這場對抗當中。
“黃爺會不會出事啊?”
“要不要上去幫忙啊?”
“閉嘴!幫個屁!等著魂飛魄散是嗎?要是衝上去了,那些和尚就不會超度你,而是直接讓你永世不得超生!”
……
隻有小部分跟和尚有仇的鬼修們在此時分外眼紅。
“這些該死的和尚啊。”算命先生不像平時擺攤算命了,而是默默地收起了攤子,去隔壁的紮紙匠那裡討了一杯茶,坐著靜靜地吸完茶葉的香氣,眼神逐漸變得淩厲了起來,說道:
“這個虛偽的和尚!拘禁了我家人的魂魄,想要逼出我鬼修的法門!最後竟然害死了我的妻兒老小!
他們有什麼錯!你們也配稱自己是佛門中人!”
算命先生此時的鬼體都仿佛凝成了實質一般,怨念前所未有地膨脹。
紮紙鋪的店主是一個飽經滄桑的中年人,他什麼話都沒說,給了算命老先生一碗酒,還有一串鑰匙。
還有一句話。
“鑰匙給你,我屋裡的紙人你隨便用。”
說完,紮紙匠走出了屋子,頭也沒回。
紮紙匠也隻是個普通人,他能幫的也就是這些了。
正當算命老先生還在瞎想的時候。
“桀桀桀!老相師,沒想到你還活著呢!哈哈哈哈!”一個聽著讓人非常不舒服的聲音傳了進來。
一頂大紅轎子毫無掙紮地從天空落了下來,直接落到了紙紮鋪的麵前。
神奇的是,抬轎子的是四個長相醜陋,臉上塗著很厚的粉的小鬼,一笑起來還露出一口黃牙,直接把周圍的鬼嚇得跑了老遠。
不多時,轎子上走下來一個穿著一身唐裝,臉上塗著白白的粉,甚至還帶有兩大片腮紅的老太婆。
她不笑還好,一笑臉上塗得那些化妝粉就撲簌簌地往下掉。
鬼街的其他鬼看到這個老太婆,嚇得往後退了好幾步,好像很害怕這個老太婆的樣子。
“老太婆,你怎麼來了?”算命老先生抿了一口烈酒,頭也不抬地說道。
“怎麼?我老太婆就不能來看看熱鬨嗎?”那老婆也不客氣,坐下來拿起算命老先生的那碗酒就喝了起來。
兩個人就這麼沉默了下來。
苦酒下肚,老太婆這才抬起頭來,看著周圍那原本熱鬨的街道再次變得空無一人,滿是惋惜地說道:
“多好的地方啊,以後我老太婆再想找這種好地方消遣都沒有了。”
“那就跟我們一起,保護這裡。”算命老先生拿出自己的算籌,看了一眼老太婆,說道。
老太婆看了一眼算命老先生,問道:
“你覺得你們能守住這裡?彆開玩笑了,你也不是孩子了,不該做這種毫無意義的夢。”
老太婆說完連自己都笑了,笑著笑著臉上的笑容就變成了仇恨。
算命老先生沒有理她,而是站了起來,走到門前才回頭看了老太婆一眼,說道:
“守不守得住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我們誰都不想去守的話,這裡就一定守不住。
我們一直在退,一直在逃,這次,我不想再逃了。”
老太婆沒有說話,看著手中的那個酒碗,久久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