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補償_綠皮怪的史詩_思兔閱讀 

還是補償(1 / 2)

寧靜山村,一條小溪擦著村邊而過,三兩個光著屁股簾兒的稚童在河邊嬉戲。

溪旁豐茂的水草地邊,一頭水牛埋首在嫩綠的水草中,恣意地啃嚼著肥美的食物,不時還會抬起頭來扇扇尖尖的小耳朵,又粗又長的尾巴可愛滴在身體兩側拍打,驅散周圍環繞的蟲蠅。

再往遠去,小溪的下遊平坦地勢處,有一片開闊的耕地,被一片片田壟給分隔開來,正是農忙時節耕田裡少不了有成年人在其中勤勞耕種。

“嘩嘩~~嘩嘩~~”

“哈哈哈!!”

“嘻嘻嘻!!”

少年總是不知愁,簡簡單單的戲水與玩伴便能樂不思蜀,嘩啦啦的水流蕩漾著微波反射頭頂陽光,當一根巨大的枯木承載著一個黑黢黢的事物從上有緩緩飄來時,有眼尖的小孩兒在粗粗觀望了幾眼後,便拉著水中夥伴驚慌失色地往岸邊跑去。

“阿爸,有水猴子啊!!”

“嗚嗚,好可怕……”

“什麼??”

遠方的田地間,埋頭拔著田裡雜草的村民們直起腰杆,大聲地回應著,同時拔腿往田坎的方向吃力地走去。

很快,河中出現水猴子的事情,便傳揚到不大的村子裡,就連村中年過七十的村長也被驚擾,往村外的溪邊行來。

三、五個手腳麻利的壯小夥子,早早趕到了下遊,把緩慢漂浮的枯木,以及匍匐在枯木上那一個全身黑不溜秋,還有隱隱反光水泡的人形事物給拖到了岸邊,一群人正圍在周邊一邊觀望一邊七嘴八舌地討論著。

“唉,這哪是什麼水猴子啊,這不就是一具被燒死的屍體嗎?”

“真是可憐啊,死後竟然還被拋進水裡棄屍,燒成這樣想要找到他的家人,怕是難了啊!!”

“啊!!!他的手指在動!!!”

“屍變了!!!”

正當大家探討得興致勃勃時,有婦女猛然看到這燒成一片焦炭,又在水中泡了不知道多久,裂出一道道血色裂縫的屍體,突然手指顫顫巍巍地往內彎曲,頓時嚇了一跳,尖叫著往人群外跑去。

其他的婦女、孩童大多膽子也不大,被這一驚嚇,也都附從著遠遠多了開去,終於讓這片草地變得不那麼擁擠了。

還有膽大的小夥子和成年男子紛紛找來鋤頭、鐮刀之類的工具,在屍體旁構築成一道人牆,警惕地盯著地上仍舊沒有大動作的焦屍,既想走上前去把這屍體砍成數段,但又害怕因此帶來災厄。

僵屍、惡鬼這樣的臟東西雖然村民們沒有見過,但是它卻真真切切的存在,老一輩裡曾親身接觸過這些東西的長輩們談起這些故事時,眼神裡藏不住的恐懼,不斷叮囑自家的子侄們千萬不要招惹這些東西。

直到村中長者拄著拐杖,在孝順的兒郎攙扶下,慢悠悠地走來,一番觀察後最終有了判斷。

“哪裡是什麼屍變啊,不過就是一個還沒有死透的可憐人罷了!!”

驚魂未定的村民們,得了村長的提醒,這才發現這看似猙獰恐怖的焦屍,實際上胸膛處還能勉強看到起伏,顯然是還有微弱的呼吸在。

眾人嘩然,都已經被燒成了這樣,這名陌生來客竟然還有性命在,簡直是神靈保佑啊!!

但後續的問題,也讓村中的百姓們趕到棘手,如果救治這名陌生客,以他的傷勢很顯然需要花費不小代價。而眼前這群村人,自家生活尚且還隻是勉強維持,又哪來多餘的銀錢去救助一名陌生人呢!

可如果不救下這人,純樸善良的村民們心中又多少過意不去,世間講究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今世積來世恩,在這個存在鬼神妖魔的世界,來生並非虛妄之事,惡鬼索命報仇也是讓人心憂。

“唉,早知道就不淌這灘渾水了!”

“誰說不是呢?要不然,誰把他撈上來的,誰就負責處理他吧?”

“……”

除了純樸,也總有自私的人在,知道眼前這焦屍般的人是個麻煩後,各種想要撇清自己,轉嫁他人的言辭,便在人群中傳揚來開,甚至有人機靈的,已經悄悄挪步,準備溜回村裡,權當不知道這件事情。

“好啦!!”

村長把手中崖柏打磨的拐杖重重往濕軟的草地上頓了幾下,提起音量緩緩開口。

“既然撞見了這件事情,那就是上蒼給予我吳家村人的考驗,可不能忘了我吳氏一族的祖訓是什麼!!”

“把他抬到宗祠外的堂屋安置,再讓小六把朱先生叫來,處理一下他的傷勢。其他人家中有儲備獾油、雞油,還有各種養傷藥草的,也都給我拿出來……”

村長同時也一族族長,在村中的威信極大,此時有了他發話,其他人就算心有不願,此時也不敢說出反對的話來。

寥寥幾句,吳姓村長便已經把一切事情安排妥當,隨後幾名村人從村裡找來擔架,小心翼翼地把這殘留幾口氣息的陌生人抬到了家族宗祠所在之地。

“麻煩你了,朱先生。”

而在宗祠的門前,已經有一名留著一綹山羊須的中年男子,身著青色棉衣等候在此,旁邊那名叫做小六的小年輕作陪。

吳姓村長見到此人後,禮貌地向對方問好。

“不過是我本分而已,村長不必這麼客氣。”

作為村中少有能識字,又懂得些許醫術的人,自然會獲得一定的優待,這也是朱清以一名外姓人身份能在這座山野村莊定居生活,並獲得村民們尊重的籌碼。

“……這人氣息雖然微弱,但是脈象沉穩有力,不像一名重傷將死之象,應該還有救。”

“……隻是他除了身上燒傷外,似乎內腑中還有其他隱患,似乎有中毒的跡象。”

“故而除去燒傷膏外,我還得開一方祛毒的湯藥,到時候恐怕還得麻煩村裡去山上挖些新鮮草藥會來,給他煎服。”

“這個我省得,先生你隻管把事情吩咐小六,我會安排人去辦。”

吳之華老人點點頭,指著朱清身邊的機靈少年說道。

“先生,你說這人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何會有這樣的傷勢呢?”

名為小六的少年一臉的好奇,對著堂屋中臨時搭起的簡陋草席上不人不鬼的傷者,充滿了好奇。

“誰知道呢,一切隻能等他醒來之後,才會揭曉吧。”

朱清搖搖頭,絕不輕下判斷,在給這傷者把過脈像後,邊開始挽起袖子,準備清理這傷者身上的雜物、**的血肉:“去幫我打一盆熱水進來,還要幾張毛巾。”

“哦,好。”

小六收回好奇的眼神,蹦蹦跳跳地往外走去。

因為這陌生傷患的到來,倒也確實讓村中平靜的生活多了幾分波瀾,按照吳之華村長兼族長的要求,各家各戶每一日輪流派人來照顧這名患者,大家倒是儘心儘力,還有獵戶專門進山打了些獵物過來,給這患者補補身子。

張仲永醒來的時候,距離他被人從村外小溪中救起來,已經過去了三天,當他艱難睜開雙眼時,正好看到一張年輕氣盛、充滿了對世界好奇的年輕麵孔。

“你醒了!!”

小六是村中安排在朱清身邊做幫手的,也是從朱清手中學習識字與醫術的學生,這幾日裡大多數時間也都是他在照料眼前的傷者。

當看到張仲永那一雙如秋鴻一般沉靜的眼眸緩緩張開時,欣喜之色頓時掛上了年輕人的麵龐,興奮地大叫起來。

來回轉了幾圈,想要做些什麼的小六,最後對著張仲永說道:“你等等,我現在就去找先生,讓他來看看!!”

“先生……”

說完這話後,小六便頭也不回地往堂屋外奔去,把張仲永一人留在了屋裡。

張仲永眼角掛上了一抹苦意,被人暗算幾乎要了他的姓名,讓他就連走出荒野山林都成了一件無法完成的任務。好在走出山穀之後沒有多遠,張仲永便看到了一汪小溪,正好溪邊有一截枯木,他便乾脆推著枯木順著小溪往下遊流淌。

如果留在原地,以張仲永現在幾乎垂死的傷勢,隨便一隻猛獸便能要了他的性命,反倒是順著溪流而下,或許還能被沿途的村落人家給救起。

努力將痛楚壓製,凝神內視了一番後,張仲永眼神中的苦意也是更深了。

失去了真元壓製後,身上所中的毒藥,將自己的內腑、經脈搞得一塌糊塗,但也幸虧當時馮章他們害怕張仲永察覺異常,下毒之時選擇的是無色無味、如附骨之蛆侵蝕傷害內腑經脈且難於被祛除的銷蝕散,而不是直接取人性命的毒藥,這才讓張仲永憑借劍修強韌的體魄,扛過了毒藥的腐蝕。

原本連綿在經脈間流動運轉的真元,現在也是細若遊絲,雖然沒有主人的驅使,卻仍是自發地修補著身體的缺失,並將斷裂的經脈勾勒聯結。

這也是張仲永仍能在傷勢如此嚴重的情況下,還能保下一口氣息的主因在。

“嘶!!”

隻是輕輕動了動後背,一股錐心的痛楚便湧上心頭,整個後背就跟長在了床鋪上一樣,但凡張仲永有所動作,就跟在生撕自己的肌膚一樣痛苦。

艱難抬手,身上被麻布包裹得嚴嚴實實,裡麵透出一股油膏的氣息,透過包裹的麻布,張仲永還能感覺到一陣陣如同螞蟻撕咬的痛感,那時燒焦後的肌膚在真元的幫助,重新生長帶來後遺症。

“你醒了?”

還不等張仲永繼續仔細體味自己身上的傷情,幾道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走進了堂屋,一道溫和有禮的聲音緩緩穿了過來。

“這、這是哪裡?”

張仲永眯著眼,在昏暗的油燈照耀下,目光掃向那有著書卷氣、留著漂亮胡須的中年男子。

“這裡是檀州府管轄下的吳家村,你知道你自己發生了什麼事情嗎?是否需要我們為你報官?”

“不用了,我這是遭了賊人暗算,如今他怕是不知道逃去了何方,報官也無濟於事了。”

張仲永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迸出來,好不容易才將自己想要表達的內容,完整地告訴朱清。

朱清聞言,倒也一點不驚訝,這也是當初他們村人發現遭難的張仲永焦軀時,並未報官的原因。

如今朱清他們所在的這塊大洲,並無一個強大的王朝存在,各個地域按照先古時期便劃分出來的州府設立有凡俗官衙。

隻是這些官衙的存在,不過是為了維持民間百姓生活的穩定,不至於出現太大的動蕩,真正想要通過官府來處理許多的事情,基本都很困難。

因為官衙本身,不過是被擺在明麵上得管理機構而已,實際真正統管各個州府的,還是高高在上、隱世獨居的各家仙家門派。

如果一家仙門最頂尖的戰鬥力,一人或一隊便能屠戮一個王朝苦心多年打造的軍隊,那麼對這個王朝來說,他們又憑什麼來掌管這個天下,對這些仙門來說,他們有必要讓這個王朝來給他們添堵嗎??

除非這個王朝,能夠以一國之力抗衡這個地域的所有仙門,否則這些仙門斷然不會容許王朝的存在,來分潤本地的資源與人才。

但很顯然,這樣的強大王朝很難出現,因為統禦一洲之地的王朝需要多大的實力,需要多少強大的修真者俯首聽命,隻是想想都能明白,其中的艱難。

“那你是否有其他的親人,需不需要找人給他們帶話,接你回去呢?”

朱清繼續問道,倒不是他不願意幫助對方,而是對方來曆不明,最好還是能送出去,免得給寧靜的小村子惹來麻煩。

“我的老家在越州府的文山縣,距離檀州府有三千多裡路途,哪有人能幫我帶信回去啊!就算有人順道,幫我帶信給家人,從我送信會去到他們趕來,怕是我這傷病都已經將養好了。”

張仲永關於身份的謊話張口便來,這是這幾年裡在世間遊曆時,積攢下來的豐富經驗,幾無破綻。

“那你不遠千裡來我們檀州,又是為了何事呢?”

朱清一邊繼續幫張仲永把脈,一邊旁敲側擊著,似乎對張仲永的說辭,還有顧慮。

“不過是為了生活而已,聽說檀州的刺繡輕紗十分優秀,所以我這帶著家中積攢的盤纏,想著趁家中農閒時跟著州中商隊一位世叔攜領,賺上一點辛苦錢。”

“到了檀州嶽武城後,我便獨自到鄉野村中收羅刺繡輕紗,誰成想一時不慎露了財,被人給盯上了,最後落得這麼個下場。”

張仲永苦笑著回應,把自己撒的謊繼續編圓,讓朱清找不出什麼破綻來。

“那你是應該小心些的!!”

朱清似乎被張仲永的說辭說服,遺憾地說道:“不過能留下一條命,至少還有機會。”

“是啊,第一次出遠門行商,還是沒有經驗啊!!”

張仲永回想著自己也算是因為經驗不足,被看似溫良純樸的同伴給害得如今田地,有感而發。

“那要不要跟你那位世叔帶個信呢?”

“我……還是算了吧,我怕……其實……”

張仲永假意流露出幾分恨意,麵色猶疑、吞吞吐吐。

“那行吧!!我們吳家村雖然不算寬裕,但至少勻你一頓飯食,是沒有什麼問題的,你安心在這裡養傷。”

朱清先是一愣,隨即了然,放開了把著張仲永脈象的手,寬慰地說道。

“大恩不言謝。”

張仲永現在其實身無長物,至少在表麵上是如此,僅剩的納芥袋在他昏迷之前,施展了一個障眼法,化作自己腰間的一個瘤子,這才保存了下來。

但是此刻自己並不想在朱清他們麵前暴露身份,因此在身體大好,能夠自保之前,他肯定是不會動用納芥袋中的東西。

“好好養傷,我明天再來看你。”

朱清拍了拍張仲永手背,緩緩起身,留下小六繼續在堂屋中照顧。

第二天一大早,村中陸續有村民過來,在張仲永待的房間轉悠,看似漫不經心地尋找什麼東西,實際卻是在偷偷觀察命大的張仲永,膽大的村人還會趁機跟張仲永療傷兩句。

小六這小子的嘴巴並不嚴實,昨夜裡張仲永跟朱清聊的那些話,一個早上的功夫就已經被他給傳揚開來,基本整個村子的人都差不多知道了張仲永編出的謊話,這倒是讓他不用再多費唇舌來解釋自己的遭遇。

不過他這謊話也並非沒有副作用,村裡許多婦女、大娘進來看望張仲永的時候,難免眼中多出幾分憐憫和惋惜,甚至有那淚點低的婦女端詳張仲永看起來格外嚴重外傷時,聯想到他編出來的那悲慘遭遇,忍不住眼淚婆娑,為他傷心。

“唉,可憐的娃兒哦,這讓他以後怎麼生活啊!!”

……

張仲永眼睜睜看著這群善良的村民們,當著自己的麵表露真情,心中既有慚愧也有尷尬,但更多還是一種溫馨與感激,尤其是他剛剛經曆了一次來自同伴的背叛後,正需要這樣的養分來填補內心的空虛。

素昧平生的村民們傷心,源自於他們認為全身大麵積被燒傷的張仲永,最後就算能幸運活下來,未來也必然成為廢人。再加上此去張仲永的家鄉,有兩千多裡之遙,以這孱弱軀體又沒有銀錢傍身,怎麼看都是一個悲慘的人生啊!!

雖然被相親們可憐,以修真者的身份來說,多少有些滑稽和搞笑,但是張仲永本就不是那種斷情絕性、亦或者自私自利的修士,此時感受到這群凡人可憐他的心情背後,真摯純樸的關懷,讓他難得地放低了姿態,去品味這人間的煙火氣息。

從還沒有記事起,張仲永便被他的師傅--金丹真人李聽月,從凡俗中帶回點翠山養育。

然後便是三十餘年如一日,在山中修習功法,每日所見的都是自己的幾位師兄妹,以及十幾名同樣修習功法,但是資質欠佳未能被師傅收為弟子的仆從。

對於繁華的凡世,從未見過世麵的師兄妹跟張仲永都是充滿了遐想,但是對於凡人,大家卻總是有意無意把他們無視了。

或許,是因為凡人微弱的實力、短暫的壽命,與強大到可翻山倒海、翻雲覆雨,同時壽命漫長到能活數百上千年的修真者之間,從本質而言早就不是同一種族了。

獅子與綿羊,終究無法和平地生活在一起,既然如此修真者們又何必需要去在意一群螻蟻的人生呢?

張仲永也被修真界這固有的成見影響,在凡世行走4-年,也看過繁華熱鬨的都城、摩肩接踵的人海,除了感覺到幾分新奇外,他卻從未真正在意過這些忙碌的凡人,也沒有想過要深入去了解他們的生活與想法。

“嘻嘻!!”

一個連步子都走不穩,扶著堂屋木製的牆壁上攀爬的小女童,紮著兩個小辮兒搖頭晃腦地爬到了張仲永的床前,一隻肉乎乎的小胳膊就要往張仲永被包成了木乃伊的身體上抓,顯然對他的模樣十分的好奇。

“囡囡,不要亂跑啊,小心傷到阿叔。”

小六及時地出現,一把將隻穿著了大紅色肚兜的奶孩子給抱了起來,低聲對露出不悅神色的小丫頭說道,也不管這丫頭是不是能聽懂他的話。

“石頭你個小混蛋,你媽讓你看著你妹,你就隻顧著自己玩是不是??”

抱著小丫頭走出堂屋的小六,很快便扯著嗓子對著屋外寬敞院壩中嬉戲的一群少年吼道。

“哦!!”

一名頭頂包了一個小發箍的少年,不情不願地走了過來,從小六手裡接過小丫頭,蹲坐在門檻上,羨慕地看著其他仍自耍樂的小夥伴。

張仲永體表的外傷,其實已經好了許多,新生的肌膚藏匿在焦黑的結痂當中,看起來有些嚇人而已,但至少張仲永正常的活動並無大礙。倒是他體內被毒藥侵蝕的內腑和經脈,沒有個一年半載功夫的靜養,都不會有太大的起色。

這還是張仲永在夜深人靜獨自待著的時候,偷偷取出自己納芥袋中儲存的隨身丹藥,才有這樣的效果,否則以朱清那三腳貓的醫術,還有吳家村匱乏的藥草資源,張仲永這一身的燒傷恐怕都治不了。

“張先生,你怎麼下床了,小心你的傷口啊!!”

被稱作先生,是因為張仲永能識文斷字,這在愚昧偏遠的山村中,便是最讓人尊敬的一份技能。

小六小跑幾步,就要去攙扶張仲永,然而張仲永隻是揮了揮手,示意無礙。

“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傷口結痂隻要不劇烈運動,不會出現問題的。”

要不是怕嚇到村民,被他們當做怪物,不然張仲永都已經可以把表皮看起來恐怖的結痂給撕掉,露出內在幾乎跟新生幼兒肌膚一般嬌嫩的新肉來,這便是修真者強韌的體魄與真元、還有珍貴丹藥共同作用恢複的結果。

可是在凡人當中,像張仲永這樣的傷勢,基本算是毀容了,而且因為肌膚無法排汗、排油,也就意味著他無法進行高強度的體力勞動,成為一名在村人看來沒有什麼用處的富貴病人。

這也是村中婦人們會對張仲永投以可憐、憐憫目光的原因。

“哦,那你小心點。”

小六趕緊從堂屋中,搬出一張椅子出來,並鋪上一個柔軟的蒲團,免得張仲永覺得難受。

“謝謝。”

張仲永很喜歡小六這個少年,這十幾天裡對方對自己的照顧,可謂是無微不至,讓他心中感激之餘,也有想要報答的想法。

隻可惜,這個年輕人並無修真的天賦和慧根,張仲永便是拿出自己這些年遊曆在外所搜集的幾本煉氣期功法出來,對方也很難有所收獲。

而凡世之中沒有修真天賦的人中俊才所創的武術秘籍,小六倒是可以修習,可且不說讓這麼一個純樸的少年踏足是非的武林是否合適,單說小六如今已過十六,經脈、骨骼皆已固定,再無多少成長的潛力,此時學習這類秘籍,最終也不過三流人物,在武林中也隻是炮灰而已。

所以想來想去,張仲永一時半會兒還真就沒有合適的報答方式,回報小六還有吳家村村民們這些日子對他的照顧。

直到現在,張仲永才算是真正看清了自己身處的村莊整個麵貌。

小村坐落於被數座小山頭包圍起來的盆地裡,十幾戶人家零散地分布其間,彼此總是隔著數塊劃分並不規整的田地,阡陌相連。更遠處的山腳下,茂密的喬木遮擋處,也能隱約看到有人家居住,還有犬吠之聲傳揚開來。

宗祠所在的地方,應該是村子中人氣最足的地方,好幾戶一看就富足的人家修築起來的青磚白牆,將周圍許多視野都給遮擋住了。

而在宗祠的門前,一片占地麵積不小,用山上開采出來的青石鋪就出來的石板院壩,既是孩童們日常玩樂的最佳場所,同時也是各家各戶收割稻種、麥穗後晾曬的曬場。

帶著張仲永順流而下的小溪,橫穿了整個盆地的西半部,像一條波光嶙峋的絲帶一樣,滋潤著這片寧靜的鄉野。

孩子們嘻嘻哈哈在曬場上打鬨,宗祠門前的台階上,名為石頭的十二三歲少年,則抱著不斷在他身上扭來扭去掙紮的小丫頭,羨慕地看著夥伴們玩耍。

“把囡囡交給我看著,你去玩吧。”

張仲永微微一笑,向這小少年,拋出誘人的提議。

石頭看了看張仲永爆裹得嚴嚴實實的身子,再看看自己淘氣的妹妹,最終還是忍住了想要玩耍的本性,搖了搖頭說道:“還算算了吧,我家囡囡可淘氣了。”



最新小说: 最強巔峰高手 神豪:覺醒係統後,美女如雲 寂寥之聲 火影:這個宇智波隻會火遁術! 末世高武:我的箭術可誅神斬仙 呆萌小狐妃 全員惡人?靠讀心術養廢他們 年輕氣盛八皇子 我!炮灰男配,虐哭主角合理吧! 重生從1993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