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簷之下，亞倫和光頭歌者相對而坐。
“嗯，都是些廉價的靈魂。”
光頭歌者抱怨似地說道：“我是跟你說需要一些獸人，你現在沒有鮮活的獸人給我，也沒有優質的獸人靈魂，你看看你給我的都是些什麼？這些靈魂甚至無法轉化為小魔鬼，最多就隻能凝聚為一些靈魂幣。”
“就這些了。”亞倫饒有興致地對著光頭歌者說道：“你應該不止找了我一個吧，勞爾女士那裡，你弄到了多少獸人奴隸？”
“嗬，你倒是很清楚。”光頭歌者撥弄著琴弦，他裂開嘴，優雅地品著咖啡：“500，按照一個獸人10金幣算，我隻能給她5000，5000金幣。”
“卓爾精靈要那麼多獸人乾什麼？幽暗地域又沒有棉花田。”
亞倫十指相扣地靠在椅背上，他對這位來自地獄的商人很有興趣，從他身上看不出地獄的邪惡，反而像個貴族一樣優雅，誠懇，還有骨子裡的市儈氣息，他更像是亞倫前世那些在華爾街操盤攪動風雲文質彬彬的金融之子，而不是地獄中在無儘序列中使用陰謀詭計、巧取豪奪攀升階位，最終成為大魔鬼的那種魔鬼。
“誰知道呢，顧客的要求，我們總是努力滿足，而不打探顧客的隱私，是我一直以來的信條。”光頭歌者把玩著亞倫給予他的靈魂，地獄商人吹了吹咖啡上的白煙，搖頭：“但我隻能給你2000金幣。”
兩根圖騰柱中的獸人靈魂幾乎都被恐虐吞噬了，剩下來的是一些邊角料，這些邊角料無法凝聚誕生小魔鬼，隻能製造一些靈魂幣。
靈魂幣是九獄之中的通用貨幣。
“那麼交易就算達成了。”光頭歌者收走了那些恐虐看不上的靈魂，他的手中猛地出現了一個錢袋，裡麵裝著2000枚來自安姆的貨幣，安姆的貨幣名為“丹特爾”，其價值等於科米爾的金龍幣，成色大差不差：“我覺得這對我們來說，是個非常良好的開始，薩利安閣下。”
“我不喜歡和魔鬼做生意。”亞倫猶豫了一下，還是從光頭歌者那邊接過了錢幣袋，他思考了一下，有點明白這位魔鬼商人的意思了：“除非，你想要建立長期，穩定的貿易關係？”
“正確！”光頭歌者打了一個響指：“我們看似水火不融，但你給了我很大的驚喜，非常非常大，以長遠而計，我很願意保持和你的貿易關係。”
“什麼驚喜？”亞倫思考著這個魔鬼的想法，魔鬼總是奸詐貪婪、肆意玩弄契約、每一句話都隱藏著陰謀詭計，但魔鬼是守序邪惡的存在，他們有自己的行事法則，而且總是懷有明確的目的。
惡魔和魔鬼的區彆是巨大的。
深淵惡魔希望毀滅世界；魔鬼則希望征服它。
惡魔依照本能行事。即使那些抱持著長期野心的惡魔都很容易受到乾擾，將自己的目標拋在腦後。
魔鬼則喜好思考，謀劃，然後反複思考，當外界環境能夠為其帶來最大優勢的時候最終采取行動。
惡魔會狂熱地戰鬥至死。
至於魔鬼，雖然它們同樣享受著暴力的美妙，卻會以某種更為功利的姿態來衡量戰鬥得失，當風險超過回報的時候，它們會毫不猶豫地撤離任何衝突。
惡魔們認為契約的唯一價值就是撕毀，而魔鬼們則對契約非常看重，他們並不是說一定不會撕毀契約，但撕毀契約帶來的違約風險和違約賠償會令魔鬼們考慮再三謹慎謹慎再謹慎。
那麼，這個地獄商人如此重視自己，肯定有他的理由。
“你現在還很弱小。”光頭歌者用銀質的小勺在咖啡中加入方糖，他優雅地輕嗅著咖啡的香氣：“我們還需要建立友誼，我等著你步入傳奇領域。”
“友誼？魔鬼還會存在友誼？”亞倫笑了：“全新的地獄笑話，我記住了，說實在的，歌者先生，你不太像一個魔鬼，我覺得你更像是安姆或者博德之門的商界王子。”
“噗~那你肯定也聽過一句話，結交合適的朋友，遠勝於一時的財富。”光頭歌者品嘗了一口咖啡，他放下馬克杯：“好了，不說這些了，我這次帶著使命而來，我們親愛的瑪門大領主讓我來凡世收購一批白銀乳液，身為製造者的你，手裡一定還有存貨的，對吧？”
白銀乳液？
不是吧，這東西還沒有正式出售，名聲都傳到地獄去了？
“地獄也喜歡這東西？”亞倫來了興致，他對九獄的生態和社會構成很感興趣，之前的他了解並不多。
“哦，拜托，魔鬼也有自己的社會階層和社會架構，大魔鬼們也有自己的貴婦人。”光頭歌者笑容怪異：“我們親愛的大領主不僅想著給自己的夫人搞到一點，還想著要送去第六層，給我們的格來西雅夫人獻上一批貨呢。”
“格來西雅夫人更是叫嚷著，誰能搞到一批白銀乳液，誰就可以升階。”
“所以，我來了，你有貨麼？我急需，價格好商量。”光頭歌者雙眼泛光：“如果可以，我願意跟你簽訂正式貿易協議，你可以把地獄的總代理交給我，我可以給出比凡世更高的收購價。”
“前一段時間，阿弗納斯的領主更迭對我們來說是個好消息，新任的領主比之前的拜爾要更加愚蠢，她不明白貿易的重要性，精力都在血戰上。”
“我們甚至可以將東西賣到深淵和其他晶壁係去，紅色壽衣？美坎修特？印記城？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光頭歌者琥珀色的雙目中隻剩下錢的符號，狂熱而殘忍。
他真是個貪婪的人。
“你真像一個商人，歌者先生。”亞倫心想怎麼讓我遇到了一個這樣奇怪的魔鬼，他考慮了一下，覺得似乎沒有什麼拒絕的理由，於是從身上取出了幾個精致的小方盒：“我手邊隻有這些，先給你。”
“很好，多少錢？”光頭歌者立即拿過，放在掌心。
“免費。”亞倫笑意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