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舫朝湖心亭靠近,窗邊有人出聲道,“那是楊知府吧?”
眾人的目光都朝湖心亭看去,鄉試時楊遠塵是考官之一,學子們都是認得他的。
“是我將楊大人請來的。”邵忠笑著說道,“我們既辦詩會,總該有個像樣的人主持才是,有楊知府做評判,諸位兄台儘可各展經綸。”
連知府大人都能請來,眾人不免更高看邵忠一眼。
湖心亭中,楊遠塵未穿公服,他身旁坐著顧韞和劉子期,兩人都是一身尋常穿著,隻是長相和氣度在那裡放著,很難叫人忽視。
肖寧已於昨夜離開了青州府,往宣化去了。
他任宣大總督多年,宣化那邊都是他一手培養提拔的親衛,隻要回到宣化,皇上再想擒他入京,便難了。
劉子期和顧韞本打算今日去往長奎,楊遠塵說今秋的學子們要在碧波湖辦詩會,邀他主持,極力相請兩人一同過來看個熱鬨。
顧韞玩心重,非要拉著劉子期過來湊熱鬨,劉子期便決定暫緩一日再去長奎。
實則顧韞對這些酸儒書生作詩根本不感興趣,他隻是不想劉子期情緒太過緊繃,帶他出來散散心。
船夫將畫舫停靠在駁岸,一船的書生都上了岸,順著榭廊進了湖心亭,一個個全都恭敬上前與楊遠塵行禮問好。
楊遠塵微微頷首,笑著說道,“不用拘束,都落座吧。”
這湖心亭名叫濯蓮閣,原先隻是一座小亭台,後來城南遊人漸多,幾番增其舊製,擴建了數倍,如今可容納幾十人。
四麵鄰水,設有坐凳欄杆,可供人憑欄而坐。
有些生員家不在青州,鄉試結束著急趕路回家,亦有些人不想來參加詩會的,故此次來的隻有不足二十個書生。
邵忠牽頭開的這場詩會,他早已安排人布置好了湖心亭,坐凳處擱置了矮桌,桌上擺著冷碟小食,還有酒水,兩三人一桌,倒也寬敞。
在楊遠塵發話後,眾人都落了座。
餘謹書原想坐得離楊遠塵近一些,但他站得有些稍遠,楊遠塵兩側的憑欄已經有人落座了,餘謹書隻得跟餘謹言坐在了一處。
餘啟蟄和餘知舟兩人一桌,餘知舟低聲感歎道,“這樣的手筆,那位邵家公子家裡可真富貴,難怪能與楊知府的千金議親。”
餘啟蟄沒有接話,他朝憑欄外望去,湖麵上畫舫極多,布置的樣式又相差無幾,實在難以辨認出哪艘畫舫是餘嬌她們。
打書生們一上岸,楊遠塵的目光就落在了餘啟蟄的身上,那日在貢院門口,他對餘啟蟄的印象並不算深刻,隻是尚還能認得出他的長相。
這年輕人的麵皮的確長得出色,難怪燕姐兒隻是在貢院外見了他一回,就動了想嫁人的心思。
餘謹書注意到楊遠塵的視線,坐姿更端正了些,他低聲與餘謹言道,“楊知府一直在看我們這處,莫不是他認得我們?”
餘謹言朝楊遠塵看去,楊遠塵已收回了打量的目光,正側首與坐在他身旁的兩位年輕公子在說話,餘謹言看了一眼坐在他身旁的餘啟蟄,道,“五弟不是與楊大人說過話,楊大人應是還記得五弟吧。”
餘謹言不提還好,一說著話,餘謹書便想到昨日讓餘嬌為他引見楊知府的事兒,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他回頭瞥了餘啟蟄一眼,臉色淡淡的冷哼了一聲。
“那位身著鴉青色長衫的少年郎便是餘姑娘的兄長。”楊遠塵側首與身旁的顧韞和劉子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