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宮,薛蓉躺在廊下的貴妃椅上,麵容疲憊,勉強打起精神安撫薛輕裳。
“婚事是聖上定下的,聖旨怎能輕易更改,你要知道君無戲言。”
薛輕裳神情倔強,咬唇不甘心道:“可餘啟蟄跟劉三姑娘原來一直是兄妹,怎能做夫妻?餘啟蟄又不喜歡她,阿姐,你聖眷正濃,你去勸勸皇上,說不準還能有轉機……”
“裳兒,餘啟蟄再好,可嫁給他終究是守活寡,便是他不娶劉餘嬌,你就能嫁他了?”薛蓉這幾日本就乏累,隨著肚子裡的孩子月份越大,整個人愈發沒有精氣神,鬢角的霜發已藏不住了,還是玉梳從宮外尋到色料將染黑後,才看上去少了幾分老態。
被薛輕裳一直纏著,薛蓉有些頭疼,但她不忍說得太直白,隻提點道:“這門親事是餘啟蟄在聖上那裡自己求來的,他自個兒願意,你怎知他喜不喜歡劉餘嬌?”雖然劉餘嬌的出身不差,但跟薛輕裳和薛家能給他的助力比起來,還是差了少許,餘啟蟄若真隻是為了仕途,沒半點私情,當初就不會那般果斷就拒了薛家的親事。
“不可能。”薛輕裳搖頭,根本聽不進薛蓉的話,“劉餘嬌才剛剛及笄,就是個小姑娘,他怎麼會喜歡她呢?是不是劉閣老想要拉攏他,才要他娶劉餘嬌?”
薛蓉輕歎一聲,垂眸看向薛輕裳:“裳兒,這世上男人多的是,你何必就盯著他餘啟蟄不放?他今年才中的狀元,而今做了大理寺少卿,這人根本不是你能掌控得了的,楊旭擋了他的路,落了個什麼下場你沒瞧見?聽阿姐的,他不是良配,你若真想嫁人了,我給你定門親事。”
薛輕裳伏在薛蓉的膝上,仰著臉去求薛蓉,“阿姐,我不想嫁給旁人,我隻喜歡他。”
“裳兒,北直隸許家公子你可聽說過?他是周夫人的表侄,那人聽說三歲識字,七歲能詩,也是青年俊才,生的一表人才,那人三年前中了進士,但是誌不在此,便沒有入仕做官,明兒周夫人去府上,你去見一麵。”
薛蓉柔聲說完,見玉梳端著藥膳進來,便坐起身來讓玉梳伺候著喝藥膳。
“我不想見。”薛輕裳心裡難過得厲害,她想起餘啟蟄剛來京城就在杏樓對上了她的對子,免了飯錢後就銷聲匿跡,那會兒她就對他起了好奇之心。
後來在簪瑁胡同遇到,那人穿了雅青色的直裰,長身玉立的站在荒蕪成一片廢墟的淮陽公主府舊邸,在殘垣廢墟中,身姿如青竹鬆墨,清雋出塵。
側過臉時,天光落在他的麵如冠玉的臉龐上,恍若天人之姿。
那一眼望過去,她便心如鼓擂,淪陷進去,懷中揣著隻蹦蹦跳跳的兔子,主動上前去搭話。
她不是沒有見過比餘啟蟄更好看的男子,便說整日來宮裡,她時常都能見到程英那張俊美的臉,可沒有哪個男人像餘啟蟄這般讓她心動。
後來才舍了驕傲,一再跟他接近。
就算是知道了他身有隱疾,可她半分都沒有嫌棄過他。
可他如今竟要娶彆的女子,當初薛輕裳被餘啟蟄拒絕時,雖然難受,可她以為餘啟蟄不娶她也不會娶彆的人,當下不同,他要是娶了劉餘嬌,那她便徹徹底底的失去他了,再也不能藏著愛慕,懷著少女心思去接近他了。
薛輕裳趴在貴妃榻上默默的掉眼淚,她是真的很喜歡很喜歡這個人,雖然他總是冷冷清清的,與她連多說幾句話都不肯……
薛蓉心疼的放下碗,讓玉梳端下去,伸手輕撫薛輕裳的後背,她們薛家的女兒都心氣高,尤其是薛輕裳,她的一身傲氣都是薛蓉親自給寵出來的,哪曾見過她脆弱的樣子,這半年來倒是一而再的因為餘啟蟄折了高傲的頭顱。
薛蓉遲疑道:“餘啟蟄娶劉餘嬌,興許……是為了遮掩他身有隱疾。不過也說不準,他那人心思深沉,瞧著不像是個重情的,要真是被我說準了,可見此人薄涼,連妹妹都能拿來成親以做遮掩,你傷心也好,難過也罷,他成親後,你莫要再跟他來往,省的生出閒言碎語,叫人看輕了你。”
薛輕裳卻像溺死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忍不住想若是餘啟蟄成親,真的隻是為了遮擋自己身有隱疾,那若是她也願意,成親的人是不是能換成是她?
轉念又想,若餘啟蟄真有遮掩的心思,當初阿姐試探他可有與薛家結親的心思時,餘啟蟄就不會拒絕了。
見薛輕裳神情不屬,心情低迷,薛蓉不放心讓她這麼回靖遠伯府,畢竟她們那個爹可是個萬事不過心的,便留下薛輕裳在宮裡陪她住兩日。
薛輕裳不太想留下,她想去見餘啟蟄。
玉梳勸道:“娘娘近來身子不適,白日裡都要昏睡上半日,精力不濟,奴婢得去趟劉府請劉三小姐來宮裡,娘娘身邊沒人奴婢不放心,畢竟東宮那位廢了,現在是窮途末路,誰知會不會又想法子害娘娘,縣主您就在宮裡陪陪娘娘吧。”
聽後,薛輕裳忙關心地問薛蓉的身體,答應多在宮裡住上幾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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