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可以,白馬銅絕不想打這一仗。此時白馬銅和醯落手中所有人加起來,不過一萬兩三千人,而對麵的漢軍,似乎隻多不少。
而且漫天的細雨、泥濘的道路讓他們戰力大減。匈奴人所使用的弓弦是皮質的,被雨水浸泡後便濕緩不堪用了,而無法使用弓箭的匈奴人就如被拔掉牙齒的老虎,雖然還有爪子,但畢竟被大大削弱了。
一比一的情況下,白馬銅幾乎沒有勝算。
可這一仗卻已經是無可避免,白馬銅隻得儘力想辦法彌補實力上的差距。於是白馬銅命部下原地待命,同時又命人前往漢軍之中,和漢人商談。
若是漢軍願意,他絕對倒頭就拜,立時調轉槍頭,跟著漢軍去攻打左國城,哪怕漢軍不願意,他也希望此舉能爭取一些時間,使部下休養一番,也讓自己能撐到援兵的到來。
曹昂在城下列陣。最前麵的是南匈奴騎兵;後麵是樂進、徐晃二部組成的前鋒部隊,他們兩側還有楊奉、韓暹、李樂、波才四部;接著是曹昂的中軍大陣,由他的親兵,呂布的重騎和上黨郡兵組成;而張遼率領原郭嘉、田豐部在陣後,作為總預備隊。
此時雖然沒有“一漢當五胡”那麼誇張,但曹昂並不懷疑,可以擊破正麵的南匈奴部隊,而唯一讓他擔心的,是戰果。
曹昂想要全殲敵軍。
白馬銅的使者很快趕到曹昂陣前,然後被送往中軍。
這使者穿著漢家衣衫,說著流利的漢話,若不看他高鼻深目的麵容,曹昂真以為對方是個漢人。
對方呈上白馬銅的降表,並請求為大漢效力。
這降表也是臨時寫的,勉強能讀。
曹昂接過降表,並未查看,而是又讓人遞給了使者。
“我此番受命,就是要將白馬銅等人,獻俘於洛陽,你若降了,我去抓誰。看在你主態度如此恭敬,我給你們一個時辰列陣,一個時辰之後,咱們挑燈夜戰,一決雌雄,不勝不歸。”
白馬銅的使者沒有辦法,隻得怏怏而回。
這時一旁的臧旻低聲問道:“右將軍,看這天若是再過一個時辰,就要黑了,夜戰恐於我不利啊!”
曹昂目視著前方,直接問道:“我什麼時候說一個時辰之後再戰,我給他一個時辰列陣,和我軍什麼時候出擊,這是兩碼事。”
這不是一回事嗎?臧旻聽得一頭霧水,不過他總算是明白,兵不厭詐。
曹昂看向一旁負責傳令的曹青說道:“給於夫羅下令,命他麾下所部士兵,兩刻鐘之後,向對麵的叛軍,發起攻擊。”
曹昂給匈奴人一個時辰,是讓對方的心情鬆懈下來。至於中間停兩刻鐘再出擊,那是因為匈奴人長途跋涉,疲憊不堪,支撐他們的是一股勁,可歇上兩刻鐘,並不足以使他們減少疲憊,可這股勁泄了,這群人若想再起來,那就難了。
曹昂的仁義裡,滿滿的小算盤,當然曹昂並不因為欺詐了對方而羞恥。
畢竟兵者,詭道也!
對麵的白馬銅聽說漢軍不接受他們的投降,心中一暗。對於白馬銅來說,他在匈奴內部,並不缺實力,甚至單憑實力,無論是須卜骨都侯、匈奴老王,還是醯落、於夫羅,都不如他。
可是白馬銅缺大義之名,缺一份單於骨血。
這在最重視血統的草原,是嚴重製約他更進一步的障礙。
或許隻有國人不重血統,要不然成吉思汗死了幾百年草原上還認“黃金家族”,後世更是有“羅馬正統在通遼”的說法。
不過一個時辰,總算能讓他麾下吃頓飯,喝口水,喘口氣。
就是逃命,也能更有勁不是。
於是白馬銅命部下暫時歇息,食肉飲馬,等待再戰。
可是白馬銅剛下馬咬了肉乾沒多久,忽然聽到對麵的漢軍陣中,有擂鼓之聲,接著又有號角的聲音。
白馬銅很清楚,漢人用金鼓,而他們這些漢人口中的“胡人”,用號角。而這聲音的內容,他無比熟悉,這是匈奴人衝鋒的號角聲。
白馬銅一陣身寒,他馬上翻身上馬,向遠處望去。便見對麵,旗幟舞動,迎風招展。接著整個大地開始有力的顫抖,仿佛如敲鼓一般。
而這鼓點則從混亂到有序,從清亮到沉悶,一聲一聲,敲擊著他的心口。
漢軍開始進攻了。
白馬銅知道被漢人耍了,他忍不住破開大罵,可“咿咿呀呀”,顯得更加慌亂。而此時的南匈奴軍隊,也開始慌亂起來。
很多人站了起來,想爬到馬上,卻是兩腿發軟,站都站不直。更有人累得雙手發麻,拉不得韁繩,望不到彎刀。
此時的白馬銅,已經能看到對麵騎兵的刀了。
白馬銅很清楚,此時他尚未列陣完畢,對麵若是殺過來,他必不能敵。一旦被衝亂了陣型,其軍必敗。
於是白馬銅一咬牙,高聲喊道:“兒郎們,隨我衝鋒。”
白馬銅很清楚,死中求活的唯一辦法便是先擋住漢軍的這波衝鋒,將部隊組織起來。到時候全軍才有一戰之力。
白馬銅出身一般,有今日完全是從血火之中殺出,因此膽氣豪裝。麵對漢軍,他根本沒有猶豫,便親自帶著親兵突出,為大軍爭取時間。
很快白馬銅身後,便聚集起一群騎士,雖然人數不多,但在混亂的軍隊之中,頗為亮眼。
而有了白馬銅的指引,其部也開始有序起來。一些部隊,甚至自發地列起陣來。
此時白馬銅的動作,皆落在中軍的曹昂眼中。
曹昂自己用水晶造了一個單筒望遠鏡,還真是戰場觀察的神器。看著不退反進的匈奴人,曹昂沒想到對麵的匈奴人還能有這個膽識。
一旁的臧旻指著這人說道:“此僚便是白馬銅,休屠各胡的首領,最是驍勇狡詐,堪稱梟雄。”
曹昂笑道:“既是梟雄,那就更當將此人留下了!”
曹昂當然知道這個白馬銅,數十年之後,就是他的子孫劉淵等人完成了對南匈奴王室的更迭,詐稱於夫羅後人,成為南匈奴的單於,並最終建立了劉漢。
這般人物,留不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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