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石城北,離石水邊,曹昂一大早便在此等候。
所有人都知道今日是匈奴人釋放第一批奴隸的時候,亦知曉曹昂心情不是很好,因此沒人敢上前驚擾。
曹昂在離石水邊待了整整一個上午,差不多未時過半,終於大隊的人群出現在曹昂的視線之中。
一群麵黃肌瘦,遍體鱗傷,衣衫襤褸的百姓,扶老攜幼,佝僂提攜,就這麼猝不及防地出現在曹昂的麵前。
曹昂見過無數淒慘的場麵,甚至遠遠超過今日,可是他仍舊是止不住落淚。
世人以漢為驕傲,他的子民不該淪落到今日的地步。
這些百姓到了漢軍麵前,張列上前,向曹昂稟報他已送回左賢王部全部的漢人奴隸。可是曹昂根本不搭理他。
曹昂快步上前,看著眾人,高聲喊道:“我是大漢右將軍曹昂,我帶你們回家!”
所有的百姓,看著曹昂,有些愣神。可沒過幾刹,眾人終於反應過來,紛紛跪在地上,向曹昂叩首。
而哀哭之聲,一時不絕,響震雲霄。
曹昂也是淚流滿麵。
三萬裡河東入海,五千仞嶽上摩天。遺民淚儘胡塵裡,南望王師又一年。
過了不知多久,曹昂擦乾了眼淚,看著北方的山嶽。
“奉孝,若是當今天子能為賢明之君,我多想做霍去病,班定遠,驅馳異域,建功朔漠。哪怕最後像白起、李牧那般,落不得一個好下場,我也心甘情願,死而無怨。”
······
之後數日,除了匈奴老王部,還有須卜骨都侯、醯落等南匈奴貴族部落,先後將部中的漢人奴隸送回,前後約近兩萬人。
這個數字,遠超曹昂的估計。
畢竟整個西河郡才有多少人啊!
這麼多奴隸的安置,可給曹昂出了一大難題。好在離石諸縣幾乎儘成空了,也方便對這些人安置。
兩萬餘奴隸,再加上分散於各處山林中的百姓,就組成一個新的西河郡了。
這日曹昂還在處置軍務,曹青便來回報,郡府之外,一些被解救的百姓集在一起,請求參軍。
曹昂一聽,也來了興趣,趕忙到了府外。
陳十七等幾個代表,見到曹昂,便跪在地上。
“右將軍,收下我們吧,我們想給親人報仇!”
曹昂看著陳十七,開口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人陳十七!”
過來這麼多年,陳十七似乎也忘了自己的本名。十七,他永遠不會忘記這段為奴隸的身份。
“你為什麼要從軍!”
陳十七言道:“我做了九年奴隸,挨了九年打,我阿父、阿兄都被那些畜生所殺,母親被淩辱而死,我活著的意義,就是要報仇。”
陳十七說完,撕開了破爛不堪的衣服,露出裡麵渾身是傷的肌體。他的前胸後背,遍布崎嶇的鞭痕,有的已經成了疤,有的還冒著血水。
曹昂立時脫下自己的大氅,給陳十七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