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大規模征召徭役,代州老百姓居然不造反的?一個個還做得很開心的模樣。連大同的亂黨都跑到代州來做工?”
楊嗣昌越看越不明白。
鐵鳥飛低聲道“在下來的路上,倒是聽到路邊的老百姓在說,他們在這邊做工,一天有三斤麵粉的工錢。”
“啊?”楊嗣昌大感意外“原來不是徭役,是有工錢的,難怪難怪……難怪連大同亂黨都跑來修路來了。”
說到這裡,楊嗣昌的心裡已經隱隱明白發生什麼了。
眾人繼續前進,走了許久,前麵就是代州城了,遠遠地能看到城中最高的“邊靖樓”巍然屹立著。
上任知州,就是從邊靖樓上跳下去,腦殼先落地,魂歸地府了。
但現在,這幢帶著點悲慘色彩的樓,卻披紅掛彩,顯得很有朝氣,樓下大量的民夫正在來回奔跑,快快樂樂地做著工作,很明顯是在修繕城牆,加固城樓,增強代州抵禦北虜的能力。
新任知州陳元波,正在樓上呢,遠遠地看到了楊嗣昌一行人,則已經迎了出來“總督大人,下官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楊嗣昌直接省略了客氣話一億字,直入主題“陳知州,你這代州,搞得很不錯啊,本督一路行來,到處都是熱火朝天。”
陳元波笑道“都是本地老百姓抬愛。”
楊嗣昌“你如此大興土木,到處亂修,連城牆城樓都修,也太誇張了吧?有本督坐鎮宣大,必不可能再讓建奴跑到代州來作亂了,你又何必急著加固城牆城樓?”
陳元波“下官也知道,現在加固城牆城樓沒啥用!短時間內建奴不會再來,但是,反正閒著也是閒著,總得給老百姓們找點事做嘛,他們有事做,才有工錢拿,有工錢拿,才不會跑去做亂黨。”
楊嗣昌還是第一次聽到“以工代賑”這個概念,仔細一想,不由得雙眼一亮“咦?你說得,甚是有道理。”
他趕緊問道“我在來的路上,看到一群大同亂黨,在雁門關南門外修路,那也是你安排的?”
陳元波“是的!他們從大同那邊過來,欲有作亂,下官開出三斤麵粉一天的工錢,他們立即放下鋤頭,立地成工人了。”
楊嗣昌全身一陣僵硬,好幾秒後,才艱難地道“胡滕呢?他是伱最早招撫的亂黨,現在如何了?可有再次叛亂?”
陳元波笑“胡滕呀?他現在做得不錯,總督大人若是有興趣,不妨隨下官一起,去代煤一廠看看吧。”
楊嗣昌“代煤一礦?”
陳元波“就是代州第一煤礦廠的簡稱,此廠現在由胡滕代為管理,搞得很不錯的哦。”
楊嗣昌聽得心裡像小貓在抓,癢得不行“速去,本督倒要看看,那窮凶極惡的胡滕,現在如何了。”
當楊嗣昌趕到“代煤一礦”時,正好“窮凶極惡”的胡滕,穿著一身乾淨整潔的衣服,頭上還帶著一個白帽子,正在礦坑門口大聲罵人“你們幾個過來!安全生產的注意事項又忘了嗎?進礦坑必須帶上黃帽子。”
“頭兒,好熱的啊。”
“熱也要戴!”胡滕用力拍打著自己的帽子“你們看,我都帶著帽子呢,熱得汗水長流,但也沒把帽子摘下來。我都以身作則了,你們還有什麼好抱怨的?”
幾個工人乖乖認慫,頭兒都帶了,下麵的人哪裡還好意思不守規矩,乖乖給自己蓋好黃帽子,鑽進了礦洞裡。
楊嗣昌看到這一幕,不禁倒抽了一口涼皮“這不是本督上次見過的胡滕。上次的他左手提著一個鍋蓋,右手提著一把礦鋤,表情凶惡,一幅要吃人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