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笑了笑:“奴家名叫王二姐,是錦繡織坊的織工,見過高公子幾次。”
“哦,是這樣。你這是要去府城嗎?”
“是的。”
“我們也是去府城,你上車吧,一同去便是。”
“這”
王二姐沒想到能搭上高希的便車,正在猶豫間,小丫頭靜香已經從車上下來。
“二姐,上車吧,我來扶你。”
靜香,王二姐是認得的。
她來丁家村應聘那天,這個丫頭就在麵試官的旁邊。
後來才知道,靜香是高家的丫頭,怪不得高劉氏來織布或丁滿堂來織坊巡視,都是她跑前跑後的伺候著。
這丫頭雖然心直口快,但心地善良,手腳也麻利,對待她們這些女工也很好,從不擺出東家丫頭的氣勢,很招人喜歡。
這可要比丁嫂、丁水家的女人,還有那個被打了屁股的丁滿楨的小兒媳丁周氏,強了不知道多少倍。
“呀,靜香你也來了。”王二姐的語氣中帶著驚喜。
她剛才猶豫,是怕上了車,車裡隻有她一個女子不方便。
“是,我家夫人讓我隨二少爺去府城看看,長長見識呢!”
王二姐上了車,才發現車上還有子龍、貴升、小金鴻,平安則是側身坐在最前的車杠上,和車夫聊著天。
車夫揮動馬鞭,一聲輕喝“駕”,馬車又上了路。
“二姐,你一個人去府城做什麼?”
“我”她欲言又止,想了想又說道:“我是去錦繡的鬆江分號看看。”
“哦?去分號看看?”高希覺得奇怪,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土裡土氣的王二姐:“你一個人,一大早出門,跑這麼長的遠路,去分號看什麼?”
“我我我去看看分號的生意如何?”
她說得很小聲,車廂裡的人聽了都覺得奇怪:一個織工,怎麼會關心起分號的生意來了?
貴升眉頭一皺:“你不好好在織坊做工,怎麼跑出來了,還要去看分號的生意如何,這是怎麼回事?”
貴升顯然起了疑心,語氣無形中嚴厲了起來。
“我我是向高家嫂子請了假的。”王二姐被貴升的語氣嚇著了。
“二姐不必慌張,你說說看,要去鬆江分號看什麼?”
高希語氣平和,隻是想了解王二姐此行的目的。他不認為一個這樣普通的村婦,有什麼能力做出不利於織坊的事來。
“二姐不必擔心,我家少爺是好人。少爺問話,你據實說就是了。”靜香在一邊安慰到。
王二姐不再慌張,說道:“嗯,我是去看看鬆江分號的客人多不多,買賣如何?因為我還想再買一些錦繡布行的眾籌票、股票。”
“啥?買股票!”貴升、子龍不約而同地驚呼起來。
貴升笑著對高希說:“兄弟,我姆媽昨天還在抱怨呢,說丁家村那二成的股票就是爛紙,現在值不了幾個錢了。”
子龍接著說道:“對啊,我姆媽也是,這些日子天天抱怨手上的眾籌票是廢紙。早知道這樣,當初還去你家鬨什麼鬨!厚了臉皮弄來的票子,原來這麼快就不值錢了。前兩天已經托人,好不容易去布行轉讓了。”
連靜香都說:“我聽人說,這幾天的票子已經跌到快十文一張了,也沒人要。”
說到這裡,子龍用難以理解的表情看著王二姐:“這位大姐,這票子看來還要跌下去,你不怕爛在手裡,這個時候想買?”
高希眼神中卻充滿好奇,看著二姐問道:“二姐以前買過眾籌票和股票嗎?”
王二姐點了點頭,然後簡略講了一下前後兩次買賣眾籌票的曲折經曆。
高希聽完,笑了起來:“二姐,那是你運氣好,這回再買,可不一定有這麼好的運氣了。”
“公子,我知道你的好意。
你在錦繡布行門口立的牌子,我不識字,但記得上麵寫的字,我請人給我念了。
是‘眾籌有風險、買票要謹慎’,我一直記著呢!
不過奴家想,謹慎不表示不要買票子,而是要懂得在什麼時候買。”
高希聽她這麼一說,不由對她刮目相看:“哦?你說說看!”
“當初奴家確實運氣好,稀裡糊塗就買了眾籌票,還賺了幾個小錢。
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不管是眾籌票還是股票,隻不過是布行印出來的紙票子罷了,為什麼大家就肯用白花花的銀子去買呢?
布行又為什麼肯分那麼多錢,給我們這些買了票子的人呢?”
“你說說是為什麼?”高希饒有興致,能想到這個問題,他已經覺得王二姐很不簡單了。
“我是這麼想的。
布行肯分錢給我們,是因為布行能賺到好多錢,否則張掌櫃和高公子自己倒貼錢給我們,那說不通,除非你二位是傻子
哦,奴家說錯話了”
王二姐話剛出口,想起來高希原來有瘋病,連忙道歉。
“嗬嗬,不打緊,你說得很好,講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