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翼,你應該是在鬆江會館看了錦繡發的傳單吧?”高希問道。
“惜時兄,你太小看我了。我們滕記的生意,遍及大明各地,江南這一帶與我家有生意往來的客商,那就更多了,其中當然不乏你們鬆江府的客商。這兩年,不時聽他們說起鬆江府錦繡布行發行的眾籌票和股票。起初隻覺得很新鮮,後來連我爹都有點動心。”
“哦?這股票到底是怎麼回事,能讓令尊都動心?”金媽媽聽滕飛這麼說,她倒是很想聽一聽,是什麼東西能讓滕記的大老板都動心。
“眾籌票很便宜,聽說最初的發行價隻有十來文,一個好處是能分紅,另一個好處是幾年後能兌回本金。所以,頗受升鬥百姓歡迎。股票要貴得多,當然也能分紅,但永遠不能兌回本金,不過能一直參與分紅,還能按所占股份的大小在股東會上有發言權。大致是這樣,對不對,惜時兄?”
“差不多就是這樣。”
金媽媽撇了一撇嘴,頓時沒有興趣,覺得什麼眾籌票、股票,不過如此。
滕飛繼續說道:“有一次,有一個客商說,他將閒置的一筆銀子買錦繡的股票,大約有二百兩吧,結果半年時間分了兩次紅,拿到三十二兩利錢。他又將股票拋售,正好行情看漲,他又獲利約四十兩。”
這時金媽媽的眼睛裡放出光來,他掰了掰手指頭,張大了嘴、瞪大了眼睛看了看滕飛,又看了看高希,用不可思議的口吻問道:“二百兩?半年?淨賺七十多兩銀子?”
“對啊,”滕飛確定地點點頭,“所以我爹才動了心。我家每天每月都有大筆的流水支出,我爹常對我說,銀子放在家裡不用,那就是一堆死物,隻有讓他流動起來,才能錢生錢,流動得越快,生出來的錢也越多。”
古代中國的商人早就懂了資金的周轉次數,對於獲利大小的影響。
金媽媽卻感觸不深,她做的是皮肉生意,資金的周轉次數對她來說沒有多大的意義,提升客人的總人數,以及每位客人來含芳樓的次數,來錢才更快。
不過,含芳樓的流水也不小,賬房銀庫閒置的銀錢也不少,但堆在那裡確實不能生錢,這個道理金媽媽也是懂的。
“如果一百兩半年能賺三十兩,一千兩就是三百兩,一萬兩就是三千兩”她在心裡飛快地打著小算盤,慢慢變得喜形於色。
“高公子,滕公子說的這些是真的嗎?”她眼巴巴地看著高希。
“是真的,可能賺得比你想像中的還要多,也可能讓賠得底朝天。”高希實話實說。
“啥?還會賠錢?“
“金媽媽,我問你,你買一批丫頭回來,然後都是一樣的吃喝、一樣的請師傅教她們琴棋書畫嗎?”高希問道。
“那肯定不是,瞧著好的、長得漂亮的、聰明的、機靈的,我才會花大價錢栽培。”
“所以這些你花了大錢的,你將來肯定希望從她們身上賺回來更多的銀子,是不是?”
“肯定如此啊!”
“但也有可能,你花了大錢,最後蝕了本也有可能,比如這姑娘生病故去了,或者長難看了。”
“對啊,這是難免的。”
“但你為什麼還是肯花大價錢在一些小丫頭身上?”
“因為花對了錢,就能幾倍、幾十倍、幾百倍地將錢賺回來。”
“對嘍,金媽媽。買股票就和你從小栽培一個姑娘是一樣的,有風險。但風險越高可能賺到更多的錢,但低風險隻能讓人賺小錢。”
金媽媽聽懂了,一旁的滕飛卻急了起來:“惜時兄,我都懶得聽你這些道理,你說想要我幫忙,是不是想讓我也買一些股票?”
“我是這麼想的,但你最好去聽聽‘股票發行說明會’,然後再決定是不是幫我這個忙。”
“哪裡有這麼麻煩?我一會兒讓大樂去滕記應天分號取一千兩銀子過來買股票就是了,我才懶得聽什麼‘說明會’。”騰飛說完便寫了一封便函,讓大樂拿著去了。
金媽媽倒吸了一口涼氣,果然是滕記的少東家,一千兩銀子說去取就去取,還不願意聽高希解釋,嫌花錢麻煩。
一千兩,高希聽了都一驚,他當初救六也隻花了五百兩。不過也好,這樣的大手筆金主入場,絕對能拉動股價上揚。
高希知道滕飛花花公子的性子,心想幫他注意著點就是了。反正,一千兩的銷售業績已經完成了。
“子翼,你不愛聽說明會沒關係,你到時候去就行了,幫我捧個場,我保管你吃得好茶、聽得好曲。”
滕飛聽說有好玩好吃的,便滿口應承,不再理會這件事。
“高公子,我去聽。”金媽媽說道。
“高公子,我們這樣的老百姓,能不能也買上一兩張股票?”高希扭頭一看,原來是站在一邊的一個龜奴在問。
原來他在邊上聽了半天,心裡也盤算了半天,隻是不知道要花多少錢,買股票貴不貴?剛才見滕飛一出手就是一千兩,他嚇得不敢吱聲,但又覺得這是賺錢的好機會,便壯著膽子問高希。
高希認真地應道:“可以啊!錦繡的股票就是要賣給平頭百姓的,但現在剛到應天府來賣,大家都不知道股票是什麼東西,所以賣得有點艱難。這不,我才來請滕公子和你們家媽媽來幫忙嘛。”
“高公子,你的股票說明會,我去,再帶幾個夥計、姑娘一起去聽聽。聽得好,我便買,如何?”
金媽媽雖然對股票動心,但她還是要先聽個明白,再做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