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王手下,怎麼會有秦三樣這樣無賴般的兵痞呢?
真要較真說起來,秦三樣這幫“兵痞”還算不上兵。
明朝實行的是複雜的衛所軍製,平時兵都在“衛所”。到了要打仗的時候,兵部按上意請旨後,任命總兵官。
總兵官領了火牌、兵符,才能帶兵出征。戰事結束回來之後,交回火牌、兵符,士兵仍舊各回衛所。
因此,漢王雖然是武將,能打仗,但他手上並無可以直接指揮的像樣軍隊。
漢王朱高煦仗著永樂皇帝對他的寵愛,以及自己立下的赫赫戰功,這些年行事越發無所顧忌。
一是作為漢王,他的封地在雲南,他早就該去雲南就藩。
但他不!
他就像一個被寵壞的孩子,知道父親寵愛他,便將這份寵愛當作武器,反複與自己的父親糾纏,就是不去雲南。
永樂皇帝雖然一世英明,但在對待親人、身邊的人、他寵愛的人,他便會毫無原則地一再姑息。
以至於永樂二年1404年),漢王便應該就藩雲南的事,一直拖到了現在,已經是永樂十年1412年)了。
二是他的漢王府已經有金吾衛的常規護衛,他卻向父親索要皇帝才能使用的親軍護衛天策衛。
結果,溺愛漢王的永樂皇帝居然也答應了。
這叫什麼?這叫逾製!
但這又是皇帝親自批準的事,也就是說,是永樂皇帝帶頭破壞製度。其他人還能說什麼!gonb
如此一來,漢王更加“飄”了,自比唐太宗。
因為當初秦王李世民打仗立功,被封為“天策上將”。這個職務的等級,列在了親王、三公之上,僅次於三師太師、太傅、太保)。
李世民的天策府,也列在了武官十四衛府之首。
因此,李世民被封為天策上將,以及被允許開設天策府,可以看作李世民後來“稱帝”的一個代表性事件。
這就不難理解漢王朱高煦為什麼死纏爛打,一定要天策衛來保衛他了。醉翁之意不在酒也!
漢王奪嫡的堅定信念,從來就沒有熄滅過,以至於在朝野上下是公開的秘密,隻不過不便拿到台麵上來說罷了。
當然,朱高煦也很清楚,沒有一支自己可以實際指揮並效忠於他的軍隊,奪嫡就是空想。
私下裡,他一直在秘密打造軍械,豢養私軍、死士。
秦三樣這些痞子,頂多隻能算是漢王私募的私軍或死士,“軍士或兵士”是談不上的。
像秦三樣這些痞子,實際上就是漢王府養的狗。
“皇家錦繡超市”掛著“皇家”二字,可知來頭不小、背景不淺,等閒之人誰會尋上門去找事?
借秦三樣幾個膽子他都不敢!
他敢鬨,甚至連惠安伯府也不放在眼裡,無非是仗著他背後的主子是漢王。他來鬨事,本就是漢王指使的。
隻是秦三樣運氣不好,將事情辦砸了。
得罪高希,漢王可能也不會當回事。但是得罪了鹹寧公主和金琬琰,問題看起來就要嚴重得得多。
秦三樣被錦繡工地的安保押送到了漢王府,將公主的話撂下就走了。
門房傳話的見“公主有話”,自不敢怠慢,扶著半死不活的秦三樣二人就去了內院的花廳。
漢王朱高煦和趙王朱高燧正在下棋,談論著當前的朝局。
“老爺,秦三樣等人回來了,被打了。”門子說道。
“漢王…”秦三樣看到朱高煦,像是見到了救星,像哭喪似地叫了起來。
“嚎什麼嚎!讓你去那邊看看情況,順便弄點事,你怎麼弄成這個樣子回來了?”朱高煦有些不解。
“老爺,是錦繡超市工地的幾個安保押著他倆回來的,說鹹寧公主還留了話。”門子說道。
“怎麼又扯上鹹寧公主了……行了,就說公主留了什麼話?”朱高煦問道。
“公主說,秦三樣等人自稱漢王府人,到工地尋釁滋事,故公主叫人捆了,給老爺你送來。問,是否老爺指使的?若是老爺指使的,自去聖上那裡領罰。若不是老爺指使的,此二人該當何罪,請老爺明白處置。”
門子接著又將幾名安保所說的事情原委轉述了一遍。
“你個沒用的東西!”朱高煦聽完,抄起棋桌上的茶盅向秦三樣扔了過去。
“二哥,二哥,息怒。這有什麼大不了的!正好這蠢東西撞上了鹹寧罷了,改天當麵賠個不是,她還能怎樣!至於那個金琬琰,管她呢!”朱高燧在一邊解勸。
“三弟,絕非如此簡單!”
“鹹寧向來與你我不和,卻與大哥感情甚篤、過從甚密。這蠢東西將事情辦砸了,不是將又將鹹寧向太子那邊推嗎?鹹寧背後還有西寧侯府的勢力。”
“金琬琰也不可小瞧。一個小小的惠安伯府,自然不會讓本王忌憚。但你彆忘了,金琬琰從小就與鹹寧、常寧玩在一起,親如姐妹,常承歡惠妃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