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要祖宗八輩“積多大的德”,才會有人在大婚之日被人告發“霸占民婦”呢!
老爺袁彬和夫人氣得臉色發白,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死死地盯著那個要告狀的男子。
王紀也沒想到,在婚禮現場有人遞狀子。
按理說他是可以不接的。
這裡不是縣衙,現在也不是放告的時間受理案件的日子),他也沒穿官服,正是知縣老爺的雙休日呢!
但若不接,與王紀的官聲、風評肯定不好,好事者會說知縣大老爺趨炎附勢、官官相護。
“元赫華,滾!今天豈容你胡鬨!來人,將他打出去!”
袁壽認出正是失蹤多年的紈絝子弟元赫華,立時暴怒。
元赫華?元赫華是誰?
高希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名字。
告我霸占民婦?我這可是聖上降旨親賜的良緣,怎麼就變成我高希霸占民婦了?
高希看著元赫華,一腦袋的問號。
諸位看官大約也快忘了元赫華是誰,這貨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了。
元赫華的父親是元穆之,英年早逝。
十多年前,袁彬與元穆之相識,兩人口頭約定訂下娃娃親。
元家祖上也曾“闊”過,其曾祖父元景文,洪武年間官拜禦史。
隻是到了元赫華這一代家道早已敗落不堪,更兼這元赫華又是一個浪蕩子,將祖上傳下來的家業敗光,連祖宅也折騰殆儘,元赫華不知所蹤。
袁家父子數度前往找尋元赫華未果,袁彬眼看女兒年齡漸長,又遇佳婿,豈可耽誤了她的青春與前程。
可是今天,這元赫華在這樣的喜慶場合出現了,這分明是有人在背後“指點”。
幾個家丁衝過去,架起元赫華,就要扔出去。
“仗勢欺人啊,仗勢欺人啊”元赫華大叫起來,一副無賴模樣。
袁彬氣得要吐血,後悔死了當初倉促間與元穆之的口頭之約。
“大家看看啊,袁家打人了,毀約在先,還不讓人告狀,袁家理虧啊”goΠъ
“原來高大人這是奪人所愛啊”
今天來參加婚禮的人極多,還有許多不知名姓的看熱鬨的人混雜其間。
中國人自古以來的習慣,舉辦婚宴、大宴賓朋之際,哪怕是陌生人前來吃喝,一般也不會阻攔。
更何況高希大婚,轟動全城呢!
不過現在,肯定有人在人群中故意煽風點火。
“胡說什麼,高大人為我等鄉民做了多少好事,是一個大好人,怎麼可能霸占彆人的妻子?”
“高大人是奉旨成婚你們是什麼人,敢在此散播謠言!”
“袁家世代守護金山衛,忠烈之家,絕不會乾出毀婚這等事來!”
也有信任高希和袁家的親朋、鄉民站出來為袁家和高希說話。
但是大多數人都不明真相,如果現在將元赫華直接扔出去,痛快是痛快了,但以後“袁家是否真的毀婚”,“高希是否真的霸占民婦”,就說不清了。
“住手,”王紀讓那幾個家丁暫時住手,“你過來。”
元赫華回來,仍舊跪下。
“本官問你,你定然要在今日狀告袁家和高大人嗎?”
“是的,大人。”
“元赫華,你這個混賬東西。我袁家與你有仇還是有怨,你敗儘家產、不知所蹤,卻在今日我小妹大婚之時前來搗亂,我定不饒你!”
憤怒的袁壽就是要衝上去揍他,幸好被身邊的親友拉住了。
王紀對元赫華說道:“本官身為華亭縣父母,有義務接你的狀紙,但本官十分厭惡你‘趁人之危’的行徑,在彆人大婚之時前來鬨事,實屬小人。”
王紀此言一出,元赫華卻將頭撇向一邊,一臉無所謂的無賴嘴臉。
王紀又說道:
“你可知本官也是新郎官的座師,有師生情誼。
我若循私情,此時不接你的狀子,你也不能舉告本官徇私枉法。
朝廷法度,官府隻在放告日接你這樣的一般案子。
本官量你一個浪蕩子本無膽量在今天鬨事,你背後之人,就是拿準了今日眾目睽睽,料定本官必須接你的狀子才行。
好,本官收了你的狀子,改日本官自會公正審理。”
王紀用心良苦,此時暫且接了狀紙,改日再審,好讓今天的婚禮順利進行下去,彆誤了大事。
眾人聽了王紀的話,竊竊私語起來。
高希則靠近披著紅蓋頭的新娘,兩人輕聲耳語了幾句。
他又與大舅子袁壽說了兩句什麼,袁壽趁眾人不注意,帶著幾個人出去了。
“王大人,”高希說道,“我們夫婦二人剛剛商量了一下,請大人當堂審理此案,以還袁家、還我高希清白。”
“既然如此,升堂!”王紀說道。
坐在一旁的金山衛指揮使西貴大手一揮,說道:“王大人,我正好帶了幾個衛所軍士,權且充一回你堂上的衙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