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重新回到養心殿。
“太子，你決意親征嗎？”永樂皇帝問道。
朱高熾突然跪下磕頭，然後說道：“父皇，是否願聽兒臣一說肺腑之言？”
“高熾，這從何說起？父皇何時不聽你說話了。”
“父皇，兒臣被父皇立為儲君已經是第九年了。兒臣自小資質愚鈍，不及二弟和三弟。靖難之時，二弟立下赫赫戰功，又曾隨太祖、父皇北征。論武功，兒臣遠不及他。”
“兒臣今日鬥膽問一句，在父皇心裡，兒臣是不是真的及不上二弟、三弟？”
“”永樂皇帝不知道怎麼回答。
立誰為太子，並不是皇帝認為哪個兒子好，最中自己的意，就一定能立為太子的，其間會有朝野上下各種勢力的博弈。
皇帝也需要權衡大局，做出妥協才行。
永樂皇帝絕對是中國曆史上最有實權的皇帝，但在立儲一事上，他也敵不過整個文官集團的意見。
永樂皇帝也是人，也有個人的情感偏好。
就他所認知的帝王候選人，與他越像越好，文治武功樣樣出色，殺伐決斷、剛果敢。
所以，過去的這些年，他縱容漢王朱高煦，甚至趙王朱高燧，都是因為在他內心，始終認為朱高熾根本就不像一個帝王，或者說根本就不像他。
“兒臣這個太子做得戰戰兢兢，所幸監國輔政尚沒有什麼差池，未曾辜負父皇的期望。兒臣並不留戀太子這個位置，能為君父分憂足以。”
“兒臣這次決意要做總兵官。往大裡說，是兒臣想像高祖和父皇一樣馳騁沙場，在戰馬上為大明江山打出一片安寧的未來。”
“往小裡說，兒臣也想讓父皇看看，兒臣是不是真的不如二弟、三弟，一無是處。”
“兒臣這兩年，一直咬著牙，天天與高希一起晨練，將身上的肥肉儘皆減去，還努力訓練弓馬騎射，就期待有一天代父皇出征。”
高希在一旁聽了也頗為感動。
他一直以為太子跟著他堅持晨練，是因為太子想減肥，然後變成了一種生活習慣，僅此而已。
沒想到，太子有這樣深沉的隱忍、韜晦與城府，如此長遠的用意與打算，而今天他終於等來了這個機會。
永樂皇帝看著眼前的太子，感覺有些陌生。
以往一直以寬和忍讓為信條的大兒子，今天居然開始爭起了帶兵打仗的機會，而且心意堅決。
靜如處子、動若脫兔，正像當年蟄伏北平的燕王。
這正是永樂皇帝想看到的，這才像他心目中太子的樣子。
“朕不怪你抱怨朕偏心。朕是天子，也是凡人，也有七情六欲。朕知道你這些年的委屈，但你所做的一點一滴，朕都看在眼裡。你這太子，做得不錯。”
“這回你還想在戰場上表明你也能統帥三軍，為大明掃除邊患。朕就準了你的請求，許你做這個總兵官。”
“謝父皇。”朱高熾聽到永樂皇帝對他的肯定，心中欣慰，也很激動，磕下頭去，聲音哽咽了。
“此次北征，朕等著你凱旋的消息，讓朕知道，朕沒有選錯太子。”
“是父皇”
父子兩人暢開心扉，情緒都有些激動。
良久，永樂皇帝才說道：“打仗不是兒戲，你要好好準備。”
“兒臣記下了。”
“希哥兒”永樂皇帝叫了一聲高希。
“陛下。”
“朕想問你，你隻是因為漢王激將於你，你為了兌現承諾，才要做這個先鋒官嗎？”
“陛下，男兒誌在四方，為大明安危而戰，為君父分憂，為黎民百姓而戰，高希若不能建功立業，就算馬革裹屍而還，也沒有什麼可遺憾的！”高希說得甚是悲壯。
“嗬嗬，”永樂皇帝的笑聲有些苦澀，“朕沒有看錯你，但朕不允許你死。朕從認識你到現在，知道你文武雙全，詭計多端。你要照看好太子，還要照看好皇太孫瞻基。若有差池，朕要拿你是問。”
“啊？陛下，皇太孫也要去嗎？”高希有些吃驚。
“瞻基也要去，讓他知道打仗是怎麼一回事，也讓他體會高祖打下江下的不易。”
“是，臣明白了，謹遵聖旨。”
“希哥兒，還記得初見之時，你在鬆江客棧對朕說，當今聖上是一代英主，但禦駕親征做得再好，也隻是一個好統帥。朕這回要聽你的，做好一國之君，派太子、你，還有漢王這些大將去邊關打仗。”
“陛下，臣那時候見識淺薄了。”
“哈哈哈，朕知道你不淺薄，好好輔佐與照看太子。好了，你們去吧，時間並不多，好好準備。”
“是，兒臣告退。”
“是，臣告退。”
在穿越人高希的擾動下，這一時空的曆史發生了些許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