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人,你來了就好了!”
周新是浙江按察使,在浙江地方為官多年,做了許多好事,聲名遠播。隻是要經常往來大明做生意的人,就算是海外番客,也對周新之名如雷貫耳。
“周大人,小人要告這些墨吏。我人叫錢有德,是做琉璃生意的。這回從海外運來兩萬隻杯碗,他們看都不看,一張嘴就要拿起四千隻。大明不含鹽貨物抽分定例,向來是‘十五稅一’。這‘五稅一’的定例聞所未聞,他們張嘴就來。他們就等著我們這些客商暗中行賄於他們,如此還是‘十五稅一’,他們也不再刁難。周大人,這出海做生意,就是將性命置之不顧,大風大浪裡搏命,運了幾船貨到大明,多不容易,可是還要受這幫墨吏的氣。周大人”聲情並茂控訴的,正是剛才那位精明能乾的中國客商。
“錢有德,剛才的事,本官在一邊看得清清楚楚,你放心,本官定會為你做主。”
撲通、撲通這些墨吏都自己跪了下來。
“周大人,請聽小人解釋”那個吏目發聲懇求。
“解釋?你想解釋什麼?你們剛才演的戲,本官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如果本官沒有帶兵來,你們也不知道本官是誰,這會子本官早就被你們打成肉餅,然後扔進寧波府的大牢裡去了吧?”gonb
“周大人,這是哪裡話?我等不敢!”
“不敢?我看你們是太敢了,敢得無法無天!”周新生性嫉惡如仇,平生最恨貪官汙吏,此刻也不審問便下令:“來人,將這些負責抽分的墨吏統統拿下,押到寧波府大牢裡去。和寧波府知府說,這是按察司的要犯,剛跑走了一個人,他就彆做知府了。”
剛才還囂張得不得了的幾個負責抽分的墨吏,此刻也不再解釋。
解釋都沒用,剛才做下的事,都是按察使周新親眼所見,唯有拚命磕頭求饒,但沒卵用,頃刻間就被軍士們拖走了。
“報上你的名姓。”周新指著一個伏在地上不敢動彈的小吏問道。
“小人小人名叫匡義,在碼頭上跟著幾位前輩學著點貨、抽分、記賬。”
“做了幾年了?”
“才一年。”
“聽著,現在這來安亭就由你來負責,升你為吏目,碼頭上的吏員、工人等都由你來調配。”周新又指了指長長的隊伍和遠處江麵上的商船:“我限你在三日內,將這些商船的入關和抽分事項辦完,否則我也送你去寧波府大牢。”
“是是是,周大人放心,小人定然辦好。”說完,他便叫上剩下的吏員,立即開足馬力開始辦公。
這一回,客商報數、吏員上船清點、工人搬貨、抽分,一氣嗬成。原本長長的等待抽分的隊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縮短,客商皆高興地鼓起掌來。
“大人請到這邊來看,”田二有請周新到剛才“驗貨”的公事房一觀。
好家夥,裡麵堆滿了各色金銀珠寶,還有各種稀奇、昂貴的貨物,顯然都是敲榨勒索做生意的客商得到的,都是不義之財。
“清點、查封!”周新毫不猶豫,“田將軍,留幾個兵在碼頭上看著,其餘的都跟我去市舶司衙署。”
“好!”
市舶司並不是什麼大衙門,但肯定是大明朝“油水最足”的部門。
剛才那些碼頭上的墨吏,還有現在上來問話的衙署的差役,個個腦滿腸肥的樣子。
周新根本不理他們,田二手下的神機營軍士迎上去,一招就將對方一個個放倒了。
周新進了衙署大堂,空無一人。
周新剛才已經被碼頭上的一幫墨吏公然貪汙索賄氣著了,現在是上班時間,人都去哪裡了?他更生氣了。
終於,跑出來一個雜役樣子的下人,見到周新一乾人等,知道是有大官來了,神色慌張就想開溜去給自家老爺報信,卻被幾步衝過來的軍士拎了回來。
“小人,小人隻是雜役,大人饒命啊!”
“莫寧西在哪裡?怎麼不辦公?”周新壓著怒火問道。
“我家老爺他在他在午睡。”
“現在已經是申時,他還在睡覺?朝廷給他官俸,就是讓他睡覺的嗎?田將軍,將他給我請到這裡來,不用客氣!”
“得令!”
“啊,啊,啊你是誰本官啊本官是是提舉老爺你啊啊啊”一會兒,眾人就聽到寧波市舶司提舉大明寧波海關一把手)在叫嚷。
聽聲音,田二確實沒跟他客氣。
一會兒,披頭散發、衫斜履倒的莫寧西就被“請”到了大堂。
這貨養得肥肥胖胖,此時就像一個肉球拚命地想掙脫,渾身的“五花肉”便跟著抖個不停。
“你們是何人?你們好大膽子啊,周周周周大人。”同在浙江為官,莫寧西見過周新幾麵,是以認得這塊“冷麵寒鐵”。
他心中叫苦:碰到這個喪門星,這回要倒大黴。
果然,田二帶來的軍士已經將賬房中的賬冊全都搬到了大堂。不一會兒,從外麵請來的賬房也到了,馬不停蹄的開始查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