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可是“皇家錦繡超市”。這錦繡超市的東家還開了皇家錦繡股交所呢!皇家,自然是和皇帝老爺子有關係,你一個小先生能說上什麼話。
但高希說這話,心意是好的,陳如不信歸不信,高希的好意還是承受了。
等了半天,終於盼到一輛馬車駛進起點站。
車未停穩,突然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一幫太監,凶神惡煞般推搡開人群。
“滾開,都給我滾開!”太監們嘴裡亂嚷嚷著,有些還舉著刀揮舞,本來好好的隊伍頓時被他們搞得亂七八糟,有人跌倒、有孩子哭叫,人們躲閃著,卻都是敢怒不敢言。
車上的客人也慌張地往車下跑,行動慢一些的,便被太監一把拉了下來,翻落在地上,滾了一身泥,狼狽不堪。
楊霸天怒睜雙眼,雙拳緊握,就要上前去教訓這些太監。
高希卻一把拉住了他,輕聲說道:“等一等,不急。”
隻見一個白白胖胖的太監慢悠悠地在兩個小太監的攙扶下走到馬車前,一個小太監上前跪著伏身,他便旁若無人地踩著小太監的背上了馬車。
一個太監對著車夫狂吼道:“走!”
“官爺,這是超市的馬車,一車可以裝七八個客人呢!現在隻坐了一個客人就要走,這怎麼”
馬車夫的話還沒說完,“啪”,太監一鞭子就抽到了馬車夫臉上。
“啊!”馬車夫痛得慘叫一聲,不再敢言語。
“走!”
“是。”馬車夫忍著痛扯動韁繩,馬車在眾位太監的簇擁下,絕塵而去,根本不管還有這麼多客人等著坐馬車。
本來是錦繡超市為客人們準備的免費公共馬車,變成了這位太監的私人馬車。
“這胖太監是何人?”高希問道。
“高兄弟,此人叫吳慶黃,是內官監派到龍江造船廠的太監。他的品級隻到監丞,並無專用馬車,故此他每每來回龍江、內城、皇城之間,便將這超市的馬車獨霸,隻管自己方便痛快。”陳如答道。
“龍江造船廠就是被這幫太監搞得烏煙瘴氣!”
“話不能這麼說,鄭和鄭大人也屬內官監,就不是他們這個樣子。”
“他們怎麼能和鄭大人比?隻可惜鄭大人隻管船隊,不管我們船廠,隻能由著這幫死太監胡作非為。”
工匠們議論紛紛,憤懣之情溢於言表。
“陳先生,龍江船廠不是由工部龍江船廠提舉司管著嗎?聽你們的話,好像倒是太監們在管一樣。”
“表麵上是工部管,但太監們根本不把工部的那些官老爺放在眼裡,想乾什麼就乾什麼,工部的官老爺們也拿他們沒辦法。若得罪了他們,反而還可能被開革、降職呢!前兩個月走了的提舉老爺王大人,就是因為不聽這吳慶黃的話被弄走了,聽說是調到雲南那邊做知縣去了。唉,太可憐了!”
“這幫死太監!”楊霸天恨恨地罵了一句。
這時終於又來了三輛“龍超線”的馬車,人們依次上車。
車上人多、貨多,車身沉重,馬車慢慢悠悠地跑起來,車身搖晃著,向龍江關方向而去。
吳慶黃一進公事房,就往舒適的沙發裡一坐,接過茶碗大口喝了兩口。
“這鬼地方,離皇宮這麼遠,那馬車又破又顛,差點沒將我顛散架。鐵作坊的孝敬銀子送來了沒有?”吳慶黃一邊抱怨,一邊想著還沒收齊的“孝敬銀子”。
“監丞,鐵作坊和木作坊的孝敬銀子都沒送來,已經叫你去催要了。”一個小太監回道。
“催要?什麼時候孝敬內官監的銀子也要我們上門去討要了?當我吳慶黃是叫花子嗎?”
“監丞,工匠們去找了工部郎中鄭齊,還有新任提舉黃寶屠,他們給工匠們打氣說,工匠們隻要交賦稅、服勞役就行,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孝敬銀子’要交。”gonboΓg
吳慶黃“呼”地一下站了起來:“這兩個狗官,膽挺肥,敢跟內官監作對了。走,看看去!”
他說著,就要拔腿出去。
小太監卻提醒道:“監丞,掌印前幾天就傳過話來,讓你小心著點,說原工部侍郎、詹事府詹事高希高大人近日就要來此地就任。”
吳慶黃停了下來,滿不在乎地笑了:“掌印也太小心了,那個高希原來是正三品的官,現在隻有正六品。工部派駐此地最大的官,也就是工部郎中鄭齊。他高希一個貶官,小小的工部主事,能奈我何?”
“監丞,小心為上。”
“小心,若在收錢的事上也小心,內官監隻能喝西北風去了。我倒是要看看鄭齊,還有那個什麼新來的提舉有什麼本事,敢鼓動工匠和內官監作對。”
龍江造船廠共有工匠約四百餘戶,工匠總人數多達兩千餘人。
工匠來源也很複雜,有工匠、有軍匠。工部所管的匠人,又分為輪班匠、住坐匠,還有武功三衛的軍匠。
由於龍江造船廠規模宏大,所以由工部和內官監共同管理。在具體的業務層麵上,工部負責主要的營建、組織和管理工作。
但內官監也負責管理著一批軍匠,因而內官監在此也設立了公事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