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究竟是何人?”聽了高希說的這句話,吳慶黃更慌了,朝中可沒幾個人敢說自己的折子一定能送到皇帝麵前。
普通人的折子都是先送到通政使司衙門,然後再送去文淵閣內閣公事房。
按照權限和事情大小程度,有些事直接就在內閣處理了,折子根本就送不到皇帝麵前。
若有人與通政司串通,那麼在通政司這裡就將折子押下,也是常有的事。
幾年前,周新彙報浙西水災的呈狀,後來國子監為周新說情的奏折等,就是因為通政司有人被收買,折子一度被扣押了。
高希說自己的折子是“送去詹事府”,那必然和太子有莫大的關係。
“難道這個年輕人就是”吳慶黃的耳邊猛然響起了之前小太監提醒他的話“監丞,掌印前幾天就傳過話來,讓你小心著點,說原工部侍郎、詹事府詹事高希高大人近日就要來此地就任。”
工部郎中鄭齊、提舉黃寶屠卻麵露喜色。
鄭齊衝著高希一抱拳說道:“想必這位就是新派遣到此就任的工部主事高希高大人吧?”
高希也衝他們恭敬地一回禮:“屬下工部主事高希前來就任,不知二位大人名姓。”
兩個通報了名姓與官職,驗看了高希遞上的告身和敕牒。告身和敕牒,也就是官員到任的身份證明和官職委任狀。
原來此人就是大名鼎鼎的高希。吳慶黃一時收斂了囂張的態度,沒再作聲,上下打量了一下高希。
高希卻向他發話了,直呼其名:“吳慶黃,你看看,這個太監是不是你的人?”
楊霸天將原本被他押著的那個守門太監往前猛地一推,那太監身子不穩,撲倒在地上。
“監丞,監丞,這兩個反賊哦,不,這兩位大人,將我們設在大門的關卡給抄了。”守門太監說道。
“你,你好大膽,我內官監設的關卡,你也敢擅自查抄。來人”吳慶黃雖然知道高希有背景,但他們內官監的勢力也不小,等閒官員都怕他們。
再說這些關卡就是太監們的“財源”,毀我財路,我便要與你拚命。
這個高希再厲害又怎樣,禦馬監的海公公吃過他的虧,我們內官監可不怕他。
“來人,將他給我抓起來。”果然聽到吳慶黃的叫喊,屋外就有太監向公事房裡衝進來。
砰砰砰,楊霸天舉著手槍對著門口,進來一個太監,就打中一個太監的腿,然後就是太監們滾落在地上哭爹叫娘的聲音,後麵的太監再也不敢向裡衝了。
“你你”吳慶黃這下傻了眼,他從來沒有碰到過比太監還要囂張百倍的文官,居然二話不說就動了火器。
高希知道這些太監平時作威作福慣了,欺軟怕硬。
太監們仗著比普通官員更接近皇帝的便利,對於不聽他們話的官員,便在皇帝那裡告黑狀、中傷汙蔑。
這種告黑狀、中傷汙蔑,可能隻是在皇帝麵前“不經意”的一兩句話,皇帝便對某個官員有了不好的印象,不知道哪天就發話降職、貶官乃至治罪。
“吳慶黃,你是不是在龍江關待得太久了,朝中發生的事一點都不知道?在我高希麵前說要抓我,你是不是想找死。禦馬監的海公公想必認識吧?早前差點被我指揮的神機營用火槍轟上天。你比海公公如何?你們內官監的掌印太監沒向你關照一下,老子我高希來了,你們這幫閹貨都給我夾起尾巴做人嗎?”
呼,在場的官員、匠人們聽了,心中大呼痛快,平時所受的太監們的窩囊氣一掃而空。
眾人看向高希的眼神放著光,有驚訝、有佩服。
高希顯然有彆於普通的文官,他能行禮如儀,但對於貪官汙吏、太監宦官又表現得像山大王般地強勢,要罵就罵,說動手就動手。
鄭齊和黃寶屠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心中都道:看來,傳聞說這位高大人敢當麵怒斥錦衣衛指揮使紀綱是“佞臣”,確乎不假!
“高希,你等著,我我定要將你打傷內臣的事告到聖上那裡去。”吳慶黃手下沒了打手,此時隻能靠無力的高聲叫喊來虛張聲勢了。
咚遠處傳來一聲悶響。
工部郎中鄭齊叫了一聲:“不好!”
屋中裡有幾個指揮、廂長、作頭已經急匆匆地跑了出去。看來,定是發生了什麼事。
高希是剛到,黃寶屠也是剛到任,對於船務都不熟。
他們兩人看向鄭齊,問道:“鄭大人,出了什麼事?”
鄭齊也不知道,但麵色凝重,說道:“快,一起去看看。”
眾人也顧不上剛才與吳慶黃的爭執了,均起身正要出門,已經有一個工匠滿頭大汗、流著眼淚跑進來了。
“鄭大人、黃大人,出事了!”
“出了什麼事?快說!”
“三號作塘三號作塘裡的龍骨墩倒了。”
“啊”眾人都驚得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