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希經常出入宮禁,又是朝中紅人,蘇錦與高希沒有交情,卻是遠遠地見過高希。
這個酷似漢王的侯爺,行事果決,背景強硬,有時候如謙謙君子,有時候卻大耍流氓,完全不同於普通的文官。
蘇錦印象深刻,從不敢招惹他,沒想到今天還是落到了他的手裡。
跟著高希進來的文書麵無表情,自管自坐下來,將筆墨紙硯一一放開,拿著筆準備記錄。
“侯爺,這是怎麼回事?”蘇錦怒了,“咱家被人迷暈了,弄到這個地方來,還將咱家的雙手給綁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誰敢這麼對咱家,咱家要告到聖上麵前去。”
“蘇公公,都是我乾的。是我叫人將你迷暈的,是我叫人綁了你的。”高希笑嘻嘻地說道。
“啊你瘋了嗎?敢叫人綁我?我可是正四品的內官監掌印。”
“給他鬆綁!”
蘇公公被鬆了綁,他活動著一雙手臂,敵視地看著高希。
卻聽高希針鋒相對地說道:“我是東廠衛指揮使,我隻要認為你有問題,我就可以抓你到此審問。彆說你是正四品,你就是聖上麵前的劉公公,隻要犯了事,我也能拿你。”
高希毫不留情,語氣堅決,蘇錦一時被噎住了。
他緩了一下,才說道:“好,你說,咱家犯了何事?”
“你犯了何事?你不知道?”
“侯爺隻管說就是了,說對了,我領罪,說錯了,我就去告你。”
高希不理他,從文書手中接過一遝賬本,“啪”扔在他麵前。
“你自己說,內官監的賬是怎麼回事?你說不清楚,就彆想從這個門出去。”
“既然賬本都在你手裡,侯爺派人細查便是,何必要我來說。”
蘇錦料定高希弄不明白這一本糊塗賬,就算也弄明白,起碼也要花個十天半個月的,你總不能一直將聖上寵信的一個掌印太監一直關在這間小屋子裡吧?
沒想到高希不理他這一薦,吩咐道:“叫人進來點蠟燭,拿銅鏡來。”
“你你想乾什麼?”蘇錦緊張起來,以為高希要對他用刑。
接著幾個軍士陸續搬進來好幾麵大銅鏡,圍著蘇錦照著他,然後在鏡子前點上了十幾支粗大的蠟燭。
一時間,所有的燭光照得他晃眼。
高希這是想仿照後世的審訊方式,讓嫌犯在心理上承受巨大的壓力。
雖然燭光比不上後世的電燈光照射,但光亮聚焦之下,也足以讓他渾身不自在。
圍著他的幾麵銅鏡中,映照出他自己的形象,看著也瘮人。
高希將一張紙遞過去:“你不想看賬本,就看看這個!”
“啊!”蘇錦接過來一看,大吃一驚。
原來是今天白天去過的那家古玩店掌櫃寫的供狀,上麵明晃晃地按了店掌櫃的紅指印。
上麵不僅供出了蘇公公吃了三萬兩銀子回扣的事,還將曆次回扣的時間、金額都列了出來。
前後三年,回扣總額高達八十萬兩。
“他他胡說!他誣陷咱家。”蘇公公氣惱地罵道,突然就將供狀伸向前,放到蠟燭上去燒掉了。
“啊呀呀你”高希麵露焦急的神情。
“誣陷咱家的東西,留著做什麼用?”
“你說誣陷就是誣陷嗎?”
“誰誣陷我?有何實據?”蘇錦剛才將供狀燒了,現在擺明要耍無賴。
“哦,你要實據,早說嘛!”高希笑了起來,然後又拿出兩張供狀遞給了他,上麵照樣有店掌櫃的紅指印。
“啊,你!”
“不要吃驚,我就怕蠟燭拿你近,不小心會燒掉點什麼東西,所以就讓文書多謄抄了幾份,都讓店掌櫃按了手印。”
“你”蘇公公無話可說,連他想燒供狀的事,高希都提前防備了,這樣的人怎麼對付?
高希這下板起了臉:“蘇錦,你聽著。你借為聖上采辦的機會,四處斂財、強索賄賂的事,早就是半公開的秘密。內官監的賬本,我早就讓戶部的度支吏員仔細審查去了。你虛報數量、虛增買價,貪汙去的銀兩何止百萬!”goΠboγg
“你你胡說!”蘇公公的反駁是無力,從用詞到語氣。
“我胡說?來人,將銀子抬進來!”高希說道。
幾個軍士將兩口大木箱抬了進來,一打開,滿眼白花花的銀錠子。全是五十兩一錠的大元寶。
“這是從你的外宅抄來的,今天古玩店掌櫃傍晚時分剛送到的。”
“你你抄了我的外宅?”蘇公公要哭了。
“你的外宅裡可不止這三萬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