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準備與朕打擂台嗎?”
“兒臣不敢,兒臣隻是直言罷了。”
“朕做太子的時候,何時敢像你這樣對父皇說話?”
“父皇,兒臣若有不恭,等散了會,父皇隻管教訓兒臣。但現在是在討論國家大政,父皇不可顧左右而言他。父皇針對四叔,無非是四叔要堅持先帝都城北遷的主張,沒有遂了父皇的心意罷了。”
“你...你你...咳咳咳...”洪熙皇帝氣得一口茶水嗆到到氣管裡,猛烈咳了起來,搞得滿臉通紅,一隻手還沒忘了憤怒地指著朱瞻基。
“瞻基,不可對你父皇如此說話!”高希訓斥道。
“四叔,你不是一直對我說,是忠言,才逆耳嗎?可是古往今來,偉大的君王都有胸懷聽得進臣子的諍言。何況我是父皇的兒子,是太子。這朱家的江山社稷是父皇的,也是我的。先帝大行才多久,我看父皇就懈怠了,沉迷後宮,不知保重龍體,在國事上就有所分心,這自然不是社稷之福。”
我的媽呀!
朱瞻基公然指責自己的父皇洪熙皇帝即位後不如以前勤政,而且沉迷女色。
往大裡說,是說朱高熾在皇帝這個職位上不儘責。往小裡說,是說朱高熾放縱私生活,影響身體健康不說,還影響正常履職了。
如果不是朱瞻基惹惱了洪熙皇帝,讓他怒氣衝天,這會子估計早就在龍椅上打磕睡了。
兒子指責父親,茲事體大。
孔孟之道,彆說是皇家了,就是普通百姓家,也是大逆不道之舉。兒子怎麼可以指責老子的錯?
楊士奇和夏元吉嚇得臉發白:“太子殿下慎言,太子殿下慎言!”
而再度發福的洪熙皇帝,也是臉色煞白,氣的!
做了二十幾年太子,他屈辱、隱忍。沒想到當了皇帝了,還要受兒子的氣!
高希連忙跪下磕頭:“陛下息怒,這都是臣的過錯,教導太子無方,請陛下治臣弟的罪。”
洪熙皇帝沒有理高希,對著朱瞻基說道:
“好好好,瞻基,你長大了,以為自己翅膀硬了。你以為你是先帝立的皇太孫,朕就隻能立你為太子,是不是?”
“陛下,太子隻是就事論事,隻是出言不當,總是臣弟之錯,望陛下息怒,不要遷怒於太子。”高希磕頭懇求。
“好,高燨,你不光是朕的兄弟,也是瞻基的老師,還與朕這麼多年出生入死、禍福與共,朕就與你說說理。”
“當年你與朕北上,過山東鄒縣。因為朝廷征用營建新都的木料,致使當地百姓連燒飯的木柴都沒有。日常所用的大青染料,居然漲到大明寶鈔一萬貫一斤。百姓苦不堪言。”
“朕還記得當地的那首民謠中有唱詞說,‘穉zhi)子多孤母多老,幾度臨門望歸早。火伴還家始報音,遺骸已潤荒山草。’”
這幾句唱詞的意思是,應役男子的老母和孩子,天天都守在家門口等著他回家,卻不料同去應役的同伴帶來了他的噩耗,說他的屍骨早就滋潤了山間的荒草。
天性淳厚的洪熙皇帝說到這裡,流下淚來。
“先帝是明君,是聖主。可是先帝的不少國策,也讓百姓受儘了苦。朕為新君,於心何忍,又豈可坐視?匡正先帝的過失,難道不應該嗎?”
“陛下,臣弟的意思,想要讓百姓日子好,不能總想著守成。就像一個百姓一家,要想富足起來,不能光想著如何節儉,還要想想如何多掙錢。有了錢,諸多問題便迎刃而解。”
“營建新都,也就是增加建造投資,同樣可以拉動經濟民生,可以讓老百姓的日子好過,也能讓朝廷有更多進項。這才是根本之道,臣道已經說過多回了。因而,臣弟才認為先帝都城北遷的國策是對的。”
“況且,都城北遷也不光是經濟民生的問題,還有禦敵於北疆的長遠考慮。現在又要往回搬,放棄新都,豈不是巨大的浪費,又會有多少百姓因此而流離失所。”朱瞻基趕緊補了一句。
“你...瞻基,你是不是以為朕隻能立你為太子?你以為朕不敢廢了你嗎?”洪熙皇帝怒道。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bigeb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