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不成站在太子妃宮殿門外,看著連廊上通往東宮方向,一排淩亂的腳印,有些疑惑。
“昨晚上,誰來了?”樸不成對守夜的太監苟寶兒問道。
“側妃娘娘來了!”苟寶兒打著哈欠,“給太子妃送湯水!”說著,笑起來,低聲道,“太子妃就是心軟,身子虛弱成那樣,還強撐著起來,喝了小半碗,還給側妃那邊道謝!”
“你少嚼舌頭!”樸不成瞪了他一眼。
突然,裡麵傳來馬皇後倉惶的呐喊,“快傳太醫!”
當天下午,太子妃,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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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曆曆在目,回憶起來,自己就像是一個旁觀者,看的那麼清楚,那麼真亮。
“那天,側妃給太子妃送了湯!”樸不成癱坐在椅子上,看著手中的存檔,“可是這兒,不但沒有存檔,那天的飲食記錄,都被人給撕下去了!”
為什麼呢?樸不成已經不敢多想了,手腳陣陣冰涼。
明明太子妃的身子好了,可喝了湯之後,半天就薨了!
能沒乾係嗎?若是沒乾係,為何呂氏身邊的嬤嬤會後來調到茶藥房來當女官,為何整本存檔上,唯獨洪武十一年十一月尾的幾張存檔,被人撕了下去?
天,太子妃是被毒死的!
當年,宮裡頭隻顧著悲痛,誰也沒注意到這兒,也沒起疑心!
“賤人!”
樸不成咬牙,心中痛罵。
腦海中霍然想起,太子妃靈堂上,呂氏哭得差點斷氣的樣子,突然暴跳如雷。
“賤人!”
砰砰,給他拳腳不住的落在書櫃上,木板碎裂,他的關節也出了血。
外麵,聽到裡麵聲音的茶藥房領班太監滿是詫異,剛想探頭去看。卻發現樸祖宗的跟班小太監,正冷冷的瞪著他。
訕笑一下,又縮回腦袋。
屋子裡,樸不成發怒之後,再次無力的坐下。
他頭上有汗,眼中有淚。
“你們怎麼敢?怎麼敢?”他無聲的哭著,在心裡喊著。
突然,他又蹭的一下站起身。
大爺是怎麼死的?
大爺明明在皇後的照看下,調養得不錯了,身子骨也結實了,天好的時候經常讓太子抱著騎馬。
怎麼好端端的,也突然上吐下瀉,不治身亡?
還有皇後,皇後是怎麼走的?
大爺走了,皇後把如今的皇太孫當成了活命的希望,就盼著殿下長大!
皇後臨死時,一手拉著皇爺,一手拉著皇太孫!
“俺一個婦道人家,彆的事不懂,但重八你要記得啊,這是咱們的嫡孫...........”
皇後臨彆的話,樸不成聽得真真的。
而且皇後臨走之前,皇太孫身邊伺候的人,都已讓她選好了。還格外交代自己,要在暗中盯著。
皇後,是不是意識到了什麼?要不要,告訴皇爺?
想到此處,樸不成陷入癲狂。瘋了一樣在茶藥房,翻找著各種存檔。
“來人!”
一聲喊,小太監進去。
“去,把太醫院,光祿寺有關主子們用藥,支藥,進膳的存檔,都給雜家拿來!”樸不成紅顏道。
小太監點頭,飛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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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官,見過公公!”
何廣義恭敬的出現在樸不成房內,行禮說道。
“雜家不過是七品,你三品大員,自稱下官,這是折煞雜家啊!”
前麵傳來樸不成,虛弱的聲音。
“晚輩在您老麵前,不敢造次!”何廣義微笑,然後抬頭,頓時嚇了一跳,樸不成好似老了幾十歲一般,臉上的皺紋更深了,雙眼通紅,一點血色都沒有。
“公公,您病了?”
樸不成咧嘴一笑,“沒事!”說著,咳嗽兩聲,“你也知道雜家的為人,輕易不願意麻煩你們。但現在,雜家這有點事,不得不麻煩您!”
“公公說的是昨晚上追查的那處宅院,還有哪幾個名字?”何廣義說道,“下官正在親自督辦,那房子的前任房主說,是洪武二十六年春,買給了一個西市口做騾馬生意的商人,那人說的官話,帶江淮口音,四十多歲身材有些瘦,走路總是貓著腰,腳步很輕,說話慢條斯理,很懂禮數!”
“根據房主提供的姓名,卻和您提供的姓名對不上。而且那人在那處房子也沒住多久,大約有一個月,就又低價甩給了彆人!”
“接手的現任房主卻說,賣給他房子的,既不姓趙,也不是前任房主所說的中年人。而是也說著江淮官話,二十多歲的讀書士子!”
“等會!”樸不成虛弱的說著,從袖子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那事不急,先查這個!”
何廣義接過來,頓時瞳孔緊縮。
紙張上第一個名字,是某年某月賜給秦王的奴婢,茶水嬤嬤,宮女等人。
可是,秦王的身後事,何廣義全程參與過。
老爺子的聖旨,所有伺候過秦王的宮人,全部殉葬。
但秦王府的名單上,卻沒有這幾個人!而整個王府,也沒這幾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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