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一身便裝,來到開國公常家。
雖說是便裝,沒有帶大隊的侍衛更沒有儀仗隊。但常家上下二百多口,以常升常森兄弟為首,都跪在院中迎駕。
“孤不是說了嗎,就是尋常親戚串門,怎麼還都出來跪著!”朱允熥進了院子,臉色有些嗔怪,虛扶一把常升,隨即又開口道,“聽說二舅母的身子一直不好,該養著才是,弄這些老什子作甚,這是以後不想讓孤來了嗎?”
常升依舊恭敬的行禮,俯首道,“禮不可廢!”
雖說是血親的舅舅,可隨著朱允熥儲君之威漸重,臣子們已經不敢再他麵前托大,哪怕是親舅舅也是如此。
朱允熥微微搖頭,把二舅母馮氏攙扶起來,“舅母,快起來,又沒外人,咱們自家人不興這套!”
常升的妻子是已故郢國公馮國用的嫡女,說起來常遇春當年猛張飛一樣的人物,其實心細如發。女兒嫁給了太子朱標,大兒子娶宋國公馮勝的女兒,二女兒娶馮國用的女兒,老三娶得是故鞏昌侯的女兒。
馮家兄弟不用說,一門兩國公,更是最早跟隨老爺子的老人。
鞏昌侯郭興還有個弟弟是武定侯郭英,他們哥倆早年是老爺子的宿衛統領,他們的妹子,就是宮裡已故的郭寧妃。
這等盤根錯節的關係,讓常家在軍中如龐然大物一般。
“臣妾這身子無礙的,一到冬天就軟弱無力!”常升妻子笑笑,“殿下難得來家裡一次,臣妾讓人準備了些您小時候愛吃的果子糕餅,也不知......”
“你這婦人!”常升嗬斥道,“什麼場景,你說這些?”
常升妻子頓感委屈,“不是爺您說的,要臣妾彆失了禮數嗎?”說著,似乎要垂淚,“當年殿下小時候跟著老太太來家裡,抱著臣妾做的糕餅愛不釋手!”
“那.......”常升大怒,卻不敢發作。
“如此最好!”朱允熥笑道,“宮裡那些黑心廚子的東西都吃膩了,今日嘗嘗舅母的手藝!”
聞言,常氏展顏一笑。
與常家眾人見過,朱允熥在常家兄弟的陪伴下,朝後院走去。
開國公府的規格是仿照郡王規模建造的,龐大且恢弘。但常家是武人之家,院子之中那些亭台樓閣還有假山流水都推到了,反而改成了一個個演武場。
打磨力氣的,練習刀槍,練習弓箭等等。
“你家老二怎麼樣?”朝後院走的時候,朱允熥開口對常森問道。
常森微微躬身,笑道,“老二來信,說在雲南積攢了不少軍功,前番那邊有青衣蠻子鬨事,他一口氣宰了七個!”說著,看看朱允熥的臉色,“聽說遼東大戰,他還寫信來央求,讓臣跟殿下說,要去北疆軍中效力!”
“哦?”聽說常家老二出息,朱允熥也心中高興,問道,“你怎麼說?”
“臣回信說,您老子都沒去上,你還是老實呆著吧!”常森笑道。
聞言,朱允熥麵上一笑,卻對常森話中的含義心知肚明。
自己的舅舅是在跟自己訴委屈的,遼東那麼大的戰事,他們常家兄弟居然沒有沒有撈得上。
“其實遼東一戰,孤有意讓兩位舅舅去!”朱允熥開口道,“但你們都去,誰坐鎮京師?京營的兵馬交給誰統帥?”
這句話,笑盈盈的說出來。
常家兄弟卻同時跪下,“臣等該死,不能體恤聖心!”
“哎,動不動就這樣,還讓不讓孤說話了!”朱允熥耐心的把二人扶持起來,“都是孤的親舅舅,何至於這麼惶恐!”說著,又繼續笑道,“二舅,你家老二既然出息,知道上進,孤想著近日就把他從雲南調回來!”
常森麵上一喜,兒子遠在千裡之外,他如何能不想呢,但不敢表露,低聲道,“那小子性子頑劣,該在蠻疆那邊多曆練幾年!”
“心口不一!”朱允熥笑著戳穿他,繼續說道,“遼東一戰,李景隆率領的火器兵大放異彩,孤打算擴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