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熾看著朱高燧的眼睛,“去,殺了她?”
“啊?”
“這?”
“怎麼?”
朱高燧站在原地,三次驚呼,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驚詫的目光看著朱高熾,然後轉頭看看朱高煦。後者也滿是震驚,看著自己的大哥,像是不認識一般。
“不至於吧?”許久,朱高燧終於連貫的說話,“大哥,她又沒做錯什麼?”
“殺了她,不至於你再犯錯,也不至於我們都犯錯,更不至於我們三人的話,被傳出去!”朱高熾低聲,緩緩開口。
“她.....我犯什麼錯?她就是一個清倌人,我花錢贖回來的,我........”朱高燧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你現在,還沒察覺到你我兄弟三人的凶險嗎?這家裡現在處處都是眼線,能信得過的隻有你我老二三人。你弄一個枕邊人,萬一.....嘿嘿,萬一......怎麼收場?”朱高熾冷笑道。
“不可能呀,她就是一個清倌人!”朱高燧嚷嚷道,“我贖她回來之前,她都知道我的身份!”
“去!”朱高熾厲聲大喝。
“我......”朱高燧愣住了,“大哥,她是個女的,是個我花錢買回來的女子,怎麼可能是探子?”
朱高熾的眼簾漸漸低垂,“寧殺錯!”
“我...........”朱高燧看著自己的大哥,忽然感覺對方是如此的陌生,陌生得讓他的內心,心生出深深的懼意。
“你去不去?”朱高熾再道。
“我......”朱高燧眼淚都快下來了,“我......下不去手呀!”
“有膽子弄回家裡胡鬨,沒膽子殺她,優柔寡斷!”朱高熾冷笑嗬斥一聲,轉頭看朱高煦,“你去!”
“我不去!”朱高煦脖子一歪,“我不殺女人!”說著,又道,“老大你殺人,殺得沒有道理!”
“嗬!”朱高熾笑起來,“道理?現在是講道理的時候,你我兄弟三人,性命操於他人之手。丁點兒小事,都可以被人拿出來大做文章。”
“小心無大錯!你我三人,一錯就是萬劫不複!”
“人家新皇上也沒說什麼不是嗎?”朱高燧繼續嚷嚷著,“他若是想動咱們,早就動了,何必要這麼麻煩,要什麼借口,何必弄這些小動作?”
“你是真傻!”朱高熾恨鐵不成鋼的說道,“借口,小動作,可以殺彆人。你我是皇孫,他若要辦我們,要的是鐵證!即便他現在不辦,抓在他手裡,早晚也是弄死咱們的藥引子!”
“有些事,是一步步來的!”
“嘿嘿,或許幾年之後,忽然有人彈劾你皇孫之身,贖買青樓女子為伴,到時候你什麼下場?削除宗籍,囚禁鳳陽中都?”
“或者再幾年之後,有人彈劾哥仨私下議論新君如何,並且言之鑿鑿有憑有據,咱們三人是何等下場?”
朱高熾的顧慮,是對的。
朱允熥那邊看似和善,可是越和善他越不敢真的全部相信。
曆來的政治鬥爭,都是不死不休的。到最後,即便是他的父親燕王真的認錯了,皇帝會給他們生路嗎?
也許現在老爺子在世,會!
也許新皇帝為了表達自己的大度和豁達,會!
但這都是臆測,隻要哪一天,哪怕是皇帝做夢時做了個夢,聯想到他們,他們都不會有好下場。
這就是皇權!
說到此處,朱高熾看看朱高燧還有朱高煦,繼續開口,“讓人抓到的把柄越多,將來我們要付出的也越多。趁現在,夾著尾巴做人,彆讓人抓到把柄!”
“我......下不去手!”朱高燧頹唐的落淚道。
朱高煦長歎,“我也下不去手呀!”
“你倆,真的不像是爹的兒子!”朱高熾歎息一聲,彎腰撿起地上的肚兜兒,緩緩起身,“不想看,走遠點!人呢?後麵屋裡?”
“大哥!你彆..........”
朱高燧還要求,卻被朱高煦拉著手臂。
朱高熾的步伐很慢,一邊走他一邊把手中用上好絲綢加上名貴的蘇州刺繡做成的肚兜,撕成長條,然後連接在一起。
後堂裡有個小屋,門半掩著。